徐阶走出永寿宫，习惯性地望望诰敕房的方向……</P>

如果知心仙鹤在京，这种为难的问题，皇帝是不是会问晏鹤年？</P>

不对。</P>

他猛地睁大眼睛，皇帝不是为难，是在试探他！</P>

如果皇帝满意裕王，还问他这个问题，就是试探他有没有二心！</P>

从前景王跟严党关系密切，跟他的关系也不错。</P>

他幽幽叹气，伴君如伴虎，何况还是一头心思莫测的仙虎。</P>

回去之后，他找来去过皇庄的张居正，问：“皇帝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P>

张居正微笑：“老师不必猜疑，就事论事即可。朱高煦造反，难道不是成祖皇帝摇摆不定，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吗？”</P>

这是定论。</P>

张居正又说：“再观历史，隋文帝废太子杨勇，立隋炀帝杨广，最后如何？”</P>

立杨勇不见得更好，但再糟不过亡国。</P>

徐阶心下大定，低声吐槽：“陛下其实不见得多喜欢景王，偏偏喜欢试探人心。”</P>

张居正没有评论。</P>

他向来只说该说的话，即使在徐阶面前也是如此。</P>

徐阶知道张居正的性格，嘱咐：“如今局势，裕王有没有太子的名分都不重要，大多数人都认可他。你要以裕王讲师一职为主，重录《永乐大典》虽重要，也可适当放一放。”</P>

张居正点头。</P>

晏珣都知道陪裕王玩皇庄经营游戏，他更要稳固在裕王心中的地位。</P>

晏珣不向徐阶靠拢，分明是想自成一派。</P>

徐阶也想到这点，忽然问：“晏珣的悬弧之庆在何日？”</P>

张居正说：“只知道他是七夕生的，具体时辰不知……据说他生辰不太好、幼时有离魂之症，他父亲曾经为此三山五岳寻医问道。”</P>

晏珣年轻俊美、才华横溢，不知道入了多少人家的眼。</P>

……全城未婚女子的梦中情郎，男子公敌。</P>

早就有人想招他为东床快婿。</P>

可一打听内情，疼爱女儿的纷纷撤退……离魂之症，不知道好全没有？会不会传给下一代？</P>

徐阶“嗯”一声，不置可否。</P>

生辰好不好不是一定的，俗话说“否极泰来”。</P>

再次面圣，徐阶将张居正的话回复皇帝。</P>

皇帝其实并不是想要答案，只是想看各方的态度。</P>

试探完徐阶，他又派内侍陈洪去德安府，探望景王朱载圳。</P>

消息一出，原本见风使舵奉承裕王的人，又偃旗息鼓，琢磨要不要再观望。</P>

只有晏珣和张居正一如既往，光明正大地出入裕王府。</P>

晏珣还想带着裕王继续练药，六六六，就是这么六。</P>

裕王却没心情。</P>

近来的意气风发消失无踪，变回疑神疑鬼的鹌鹑。</P>

父皇一定是觉得我太高调，在敲打我！</P>

手中的皇庄变成摊手山芋，他诚惶诚恐地让人回禀……儿臣要为父皇祈福，无暇打理皇庄，请司礼监收回。</P>

我不干了！你爱景王弟弟就去找他！</P>

呜呜～～</P>

皇帝晦气地一挥袖子：“阮瑛，你告诉他，这次拒绝，以后想要就没了！”</P>

不肖子！蠢死了！</P>

我是敲打你？我是试探那些人！</P>

那么多人跟着你搞皇庄，正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之时，你说跑路就跑路？</P>

让晏珣怎么想？让皇庄的庄头和庄户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