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识相，管他是人杰还是半仙，都得打发回老家养鸭。</P>

瘦小的徐阶摸着胡子，同样没有说话……晏鹤年这个人，目前看来还是可用。</P>

至于将来？</P>

人心易变。</P>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忠是奸，还得再看一看。</P>

晏鹤年老神在在地端坐，仿佛他才是看客，眼前的皇帝、阁老都是唱戏的。</P>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P>

呃……表面上八风不动，内心已经欢呼雀跃，振翅绕着大殿飞三圈~~</P>

他做过多年神棍，钻营之事一点都不陌生。</P>

当初进京来求见陶仲文，就大咧咧地以邵元节徒孙的名义递帖子。</P>

这也是一种钻营。</P>

他深知官场上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管严嵩和徐阶怎么斗，皇帝御览过他的文章，考官判卷的时候就得仔细考量。</P>

就算小阁老不喜欢他，也不能把他的卷子压得太狠。</P>

这个道理，在座考生很快都想明白。</P>

于是，所有人正襟危坐，等着皇帝临幸。</P>

就连杨仲泽都暗暗祈祷，祖宗使出洪荒之力……看我的，看我的~~</P>

晏珣发现皇帝看过父亲的卷子，脸上就抑制不住的迷之微笑。</P>

哈哈哈~~</P>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P>

皇帝似乎没有察觉到考生焦灼的期待，漫不经心地巡视一遍，没有再看谁的卷子。</P>

众人的心情从期待到失望，纷纷无声呐喊……偏心！偏心啊！</P>

陛下您以貌取人，偏心到爪哇国啦！</P>

皇帝走到角落里，终于停顿片刻……这就是很会画图的晏珣？</P>

因为要考试，有些日子没看到他的效果图。</P>

说起来，朕的新寝宫快竣工？</P>

他也没有看晏珣的文章，只冲晏珣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离场。</P>

其他人……？？</P>

唉？</P>

陛下您先是欣赏老晏的文章，接着冲小晏点头，那么你心里究竟属意谁？</P>

既要，又要？</P>

可状元郎只有一个啊？</P>

……反正咱们说了不算，让皇帝自己决定。</P>

虽然说通常殿试排名，不会让儿子压过父亲。</P>

可是儿子若比父亲强出太多，也不是不能变通？</P>

皇帝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离开，像一块石子抛入众人的心海，泛起阵阵涟漪。</P>

直到皇帝彻底离场，考生才勉强收摄心神，还没写完的抓紧最后时间冲刺。</P>

殿试到申时结束，《明会典》规定：“诸举人对策毕，诣东角门纳卷而出”。</P>

时辰到。</P>

众考生到东角门纳卷，而后从此门离场。</P>

交卷之后离开紫禁城，众人齐齐长舒一口气，紧接着目光一致地向晏鹤年望去。</P>

晏鹤年是会元，现在皇帝又御览他的文章，岂不是板上钉钉的状元？</P>

明明皇帝来巡考场，怎么只看晏鹤年一个人的文章？</P>

都怪自家祖宗不努力啊！</P>

晏珣快步来到父亲面前，眼眶微红，双手拍着父亲的肩膀……</P>

神色动作，就像一个老父亲终于看到儿子长大成人，欣慰感慨得不知该说什么。</P>

“很好！你很好！”半晌，老儿子激动地说出一句话。</P>

晏鹤年哭笑不得：“你饿不饿，我们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