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渊成功打击到余有丁，让小余知道什么叫科举的不确定性。</P>

就算你贯通经典，有贾谊、董仲舒之才，也可能败给汪德渊这种奇才。</P>

京中处处是赶考的举人，有的埋头苦读做最后的冲刺，有的临急抱佛脚去京中寺庙烧香，有的互相拜访知己知彼。</P>

像归有光这种考了很多科的，也有很多人拜访……找归老哥哥请教考试经验。</P>

毕竟这么丰富的会试经验，一般人都没有。</P>

归有光：……</P>

他已经快六十岁，纵然进士又有什么前途？对他来说，进士更多的是对一生皓首穷经的交代。</P>

因此，他心态豁达，毫不藏私地向同乡们分享经验。</P>

作为南直隶的考生，晏鹤年、晏珣等扬州举人，以及苏州府的王锡爵、徐时行都在听归有光说话。</P>

出到外面，他们南直隶人都算同乡。</P>

“会试需要一位同乡京官作保，你们可有找好？”</P>

“京城寒冷，去考试那天很早就要出门，最好提前定好马车，避免路上着凉。”</P>

“考试要用到的火炉、炭盆、食物，都有供给所提供，考试那天早一点去，让书童排队去买。”</P>

归有光一条条地说，其他人一条条记下，考试前的气氛越来越紧张。</P>

汪德渊像苍蝇一样直搓手：“这么多高人，连我都不禁心慌意乱。那日遇到的余有丁，恐怕比我还强一点点。”</P>

杨仲泽翻白眼：“你又不用考，紧张什么？”</P>

“我替你们紧张啊！小杨你倒罢了，晏珣他们南直隶五魁首若是没人中状元，要一起跳长江呢！”</P>

想一想就可怕，要不要找几个水性好的陪着一起跳？</P>

杨仲泽不高兴，问：“什么叫我就罢了？”</P>

他虽然是擦线过乡试的，说不定运气好，也擦线过会试呢？</P>

“你们别吵，说一说今科会试主考官。”曾庆斌拉着两人的袖子。</P>

这一次是晏珣对众人说：“虽然还未公布，大家想必都心中有数。主考官是武英殿大学士袁懋中大人。袁大人是嘉靖十七年会试第一、殿试探花。”</P>

众同乡的神色有些微妙。</P>

袁炜，字懋中，可称大明第一马屁精。</P>

他有一副长对联，士子们无人不晓。</P>

洛水玄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数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诚有感；</P>

岐山丹凤两呈祥，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靖皇帝，万寿无疆。</P>

想到这副对联，众人都忍不住笑。</P>

把嘉靖皇帝对应道教最高神元始天尊，把皇帝拍得通体舒坦。</P>

还有一次，皇帝的狮子猫死了，陛下命在值翰林撰词超度。</P>

大家面面相觑、不想给猫写文章，袁炜挥笔成章、说“化狮作龙”，皇帝龙颜大悦。</P>

拍马屁到这种地步，想不当大官都难。</P>

笑完之后众人各自思量，主考官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马屁精，考生应该怎么投其所好？</P>

归有光脸色僵硬……难道他也要写马屁文章？</P>

那不如下一科再试。</P>

晏鹤年看着各位同乡的神色，劝道：“既然如此，吾等还是在言之有物、感情真挚的前提下将文章写得华丽。”</P>

徐时行点头：“考试不容任性。”</P>

你非得跟主考官对着干、彰显自己不屑功名？</P>

那你回家种地就好。</P>

他们这些同乡，是竞争对手，同时也同舟共济。</P>

状元只有一个，但进士的名额不仅一个，同乡进士越多，将来才好互相提携。</P>

当然科举进士不仅仅为当官，更为了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建设大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