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珣不愧是晏鹤年的亲儿子,当他用心结交一个人,没有拿不下的。</P>
两人还有一船的话要说,“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晏鹤年和常欢、阿豹、平安齐刷刷站在外面。</P>
“你们两个一钻进房间就关上门,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不饿?”晏鹤年问。</P>
汪德渊立刻把书册、镜子装回匣子里,吩咐:“平安,你拿好了!走,我带你们去吃金陵美食。”</P>
晏珣连忙说:“我们带的咸鸭蛋和徽州馃还没吃完……”</P>
“留着慢慢吃!”汪德渊率先走在前面,“都下了船,谁还吃盘缠馃!”</P>
他还摇头晃脑地念几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明镜,报之以琼浆。匪报也,永以为好也。”</P>
晏鹤年看看汪德渊,又看看自家儿子……这句诗是不是不太对?</P>
汪德渊带着晏家众人来到通往国子监的保泰街,他天天被押着坐监,对这条街最熟悉。</P>
“手拉手,别被人挤散了。”汪德渊大声提醒。</P>
保泰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数不清的茶馆酒楼,各色夺目的招牌上写着金银店、南北杂货、药店、沐浴、丝绸……凡你所需,应有尽有。</P>
喧嚣声如沸腾的热水向众人袭来,常欢和阿豹都紧紧拉着晏鹤年的衣裳,生怕走丢了被人卖去做鸭。</P>
汪德渊带他们到一家大酒楼,豪迈地说:“庆祝久别重逢,今日汪公子请,你们一定不要跟我客气。”</P>
勤俭持家的晏珣客气了一下:“多亏你帮我们定房,不然我们还在街头转圈呢。为表谢意,还是我请吧?”</P>
“那好,就你请!”汪德渊爽快答应。</P>
晏哥哥真是越来越大方了,既送他玻璃镜,又请他吃大餐。</P>
晏珣:……</P>
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酒楼,里面更是暗藏乾坤,晏珣悄悄摸了摸袖中的会票……看样子今天不兑银子是走不出去了。</P>
楼内高朋满座,推杯换盏,还有教坊司的歌女弹唱,名副其实的声色场所。</P>
来都来了,晏珣大方又肉疼地点了一桌淮扬菜。</P>
唉,花掉的钱才是自己的,晏公子不差钱!</P>
等待上菜的时候,晏鹤年向少年们介绍:“洪武年间,工部在南京建十六座酒楼,交由民间经营,官府收课税。这十六座酒楼,带动了南京的市井繁荣。”</P>
汪德渊补充:“危楼高百尺,极目乱红妆。乐饮过三爵,遐观纳八荒……这是咏北市楼的。”</P>
他们谈论洪武旧事、酒楼歌舞,邻桌的读书人却在争论乡试解元的热门人选。</P>
因为谁也不服谁,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P>
“江北的考生什么时候考得过江南?解元一定是苏州人。我看就是我们苏州大才子徐实行!”</P>
“话不要说得太肯定!你们知道亳州李国士吗?他是当地名士,还未中举,就有许多学生慕名拜他为师。”</P>
“秀才可称名士?”</P>
吵嚷之间,另一人说:“也不必看不起江北考生,今年扬州府来了一个少年名士,在当地颇有名气……”</P>
晏家父子这一桌,众人对了对眼神,竖起耳——</P>
只听那人说:“扬州府的小三元晏珣,贯通经典,擅长唐宋派古文,做的八股文章和策论,都有唐宋遗风。”</P>
“晏珣?能比得过徐实行?我可不信!要不,我们下个赌注?”</P>
几个人争吵着,就说要赌。</P>
常欢听到一个赌字,立刻伸出头:“怎么赌?算上我?我押晏鹤年为案首!”</P>
“你是谁?”那群人瞪大眼睛。</P>
我们赌我们的,你凑什么热闹?还有,晏鹤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