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那两个人倒是说了话，是说“饿”。</P>

乔校尉想着他俩已经两日没进水米，自从押他房间里，倒也乖觉，便发了些善心。</P>

他们的饮食都是曹大娘在照顾，乔校尉去找曹大娘要点吃的，于是曹大娘去驿馆厨房要了白粥咸菜，送到乔校尉房里。</P>

她把吃食放桌上，路过坐地上的两人时，忍不住看了一眼，而年轻的那个此时也正好抬头看她。</P>

这一对视，曹大娘有点挪不动脚步。</P>

乔校尉本想过来帮忙分食物，见这两个人定在那里如同石刻一般，不由得问曹大娘怎么了，可曹大娘一点没听到他说话。</P>

她此刻两眼热切盯着捆着的年轻人，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想说的话说不出来，眼泪却先夺眶而出。</P>

那年轻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捆绑着另一人，终究没能站起来。</P>

曹大娘双手颤抖，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抓住男人的胳臂。</P>

“你是虎子吗？“</P>

男人双眼一红，一声嚎了出来，”娘！“</P>

曹大娘听见这一声娘，哪里还忍得住，双臂圈住男人的脑袋，”真的是你啊虎子，娘找你找了十几年，娘找你找得好苦啊……“</P>

”娘，你怎么头发都白了，娘……“</P>

乔校尉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个人，虽然其中一个是他抓的犯人，可也被这母子相认的场景搞得鼻酸。</P>

他使劲睁了睁眼睛，逃出房间，去寻钟大人。</P>

……</P>

曹大娘和虎子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会儿，等情绪平复下来才，曹大娘才问起他这十几年的光阴。</P>

原来，虎子和同村的孩子被拐子拐走后，确实曾经到过京城，那拐子本是要把他卖去做太监，但是他机灵，侥幸逃了出来。</P>

但是当年他之所以被拐，也是因为不听大人的话，便觉得没脸回家，在京都当了两年乞丐后，被一个商人收留，带到南方当了伙计。</P>

再后来那个老板生意黄了，他便去投了军，想立个战功再回去，哪里想到后面的兵变……</P>

“那你这么多年，倒是给娘捎个信回来呀，让娘安心些，你不知道娘这么多年怎么过的。”</P>

“我怎么没写信？我当伙计以后，便给家里写过许多信，您还回信让我在外面好好干，不是吗？”</P>

曹大娘震惊，她哪里见过什么信，更别提回信了。</P>

她失神地摇摇头，想到了某些可能性。</P>

“娘没收到？那，那些回信是怎么回事？”</P>

曹大娘没有回答，叹了一声，“罢了，不管那些了，如今我都找到你人了，那些信，又有什么要紧的……”</P>

“那娘呢？娘又是怎么找到这么远来的？”</P>

曹大娘脸上浮起慈和的微笑，慢慢给她讲了这一年间的事情，她怎么去的京都，又怎么来的东越。</P>

虎子这才知道，他娘一大把年纪，为了寻他，竟然跑了这么多地方，不禁又是一阵流泪。</P>

曹大娘帮他擦了眼泪，“如今是喜事，不哭了不哭了。”</P>

“娘，这会儿没人，你把我们绳子解开。”</P>

虎子以为她娘没有不应的，却不曾想他娘板起了脸，“那可使不得，你如今是钟大人抓的人，你放心，你若是没干伤天害理的事，钟大人不会为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