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热水烧开,到洗漱完毕。
虽然依旧衣履阑珊,但乍一看上去总算不再是一群乞儿了;最起码已经升级为了“穷苦人家”的孩子。
一夜过的很快,也很慢。
对于这些没怎么歇着的乞儿来讲,确实是如此,毕竟他们从开始烧水到现在,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而对于金人凤等众多道人来讲,&nbp;&nbp;亦是如此,毕竟即便是这些乞儿收拾干净后,也或多或少残留着些许的气味。
这些不是单纯的洗澡就能褪去的东西。
最起码不是一次单纯洗澡就能办到的。
但考虑到被神火山庄老庄主东方孤月收为关门弟子的乞儿——陆渊,众多道人也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毕竟能选择跟随东方孤月前往南国的道人,对东方孤月这位神火山庄的庄主还是相对信任的,也是相对来讲关系不错的。
不过...
此时此刻的金人凤,却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回神火山庄,然后准备安排如何针对陆渊这个小瞎子的相关事宜。
但他也知道。
此事急不得!
师尊刚收徒,这个小师弟就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nbp;&nbp;哪怕不用别人说,师尊都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因此,较为直接的针对肯定不可以。
但温水煮青蛙的针对...
他需要充足的时间来安排!
这也是为什么金人凤感觉这一夜过的如此漫长的原因。
好在漫长的时间总是要过去的。
一边想着,金人凤的目光落在了庙门外道人找来的车架身上...
...
地处南国边界。
通往神火山庄的小路上。
一头老驴慢悠悠的拉着身后的车架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在车架的前方,则有十余位骑着马的道人谈笑风生。
说实话。
这确实是一个照顾到了双方的好选择。
无论是这些乞儿,还是这些道人,都为雇佣一辆车架的想法表示赞扬。
只不过,乞儿们赞扬的是主家的大气。
道人们赞扬的则是...不用夹着这些味道难闻的乞儿一路飞回神火山庄。
听起来很伤人心,但换个角度来思考就很容易理解。
神通在身,已和凡人无关。
如果说夹着陆渊这么一个好苗子,道人们肯定不会拒绝,毕竟在道盟中香火情有的时候还算有用。
没人会嫌朋友多。
但如果说夹着一群手脚残缺,仙路几乎是无望的小乞丐...
大多数道人觉得,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火急火燎的驭马走在队伍前方,金人凤皱着眉头忍受着身后这些道人们七嘴八舌的交谈声,下意识回头忘了一眼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驴车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的同时已经回过头来,&nbp;&nbp;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腹,骏马不由得长嘶一声。
金人凤看见了什么致使他如此的愤怒?
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是他的两个禁脔和那个名叫陆渊的小瞎子坐在驴车上愉快的交谈罢了。
但对于金人凤来讲,这件事确实值得他动怒了。
好在他并没有听见东方秦兰吐槽他的话语;要不然,此时此刻坐在东方淮竹姐妹身边的陆渊,非常怀疑金人凤是否会被气的爆炸。
当然。
也幸亏东方孤月不在这里。
要不然东方秦兰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也不敢什么话都往外说。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自家姐姐东方淮竹给制止了好几次。
“所以...”,陆渊转悠着手中的不知从哪里拾来的小木棍,失去焦点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的神色,“你是想要举例子来告诉我,神火山庄是个好去处,但神火山庄的这个大师兄不是好人?”
说到这里,陆渊轻笑着摊摊手,在东方秦兰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和东方淮竹平静如水的眸子中,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就是实践。”
“空口白牙...”
“我相信好了吧?”
听闻此言,东方秦兰气鼓鼓的鼓起了小脸,生气的跺了跺小脚,而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了一旁。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真以为有天赋就能斗得过那个心机阴沉的金人凤了?
尚在生气中的东方秦兰正在恶狠狠的咒骂着不听劝的陆渊,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姐姐已经平静的坐在了陆渊的身边。
理了理长裙,东方淮竹沉默的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长得还好看的男孩,不知想到了什么,&nbp;&nbp;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而后镇定的扭过头去,目光落在了车架侧面纷杂的景象上,亦如女孩此时此刻纷乱的内心。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
“你觉得是你觉得,我觉得是我觉得,话说回来...我叫陆渊,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心中已然明了,但不妨碍陆渊开口询问。
毕竟从现实情况来看,他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得知东方淮竹与东方秦兰的名字,尤其是在东方孤月没有刻意介绍的情况下,外加上他昨晚也忙的够呛...
虽然当时脸面被擦干净了,但身体上确确实实是没被擦拭的;因此陆渊也免不了在后期“返场”了一次。
所以,总的来讲,他与这对儿姐妹接触的时间少的可怜,无法得知这对儿姐妹的名字从逻辑上来讲合情合理!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陆渊套路了一波,东方淮竹理了理鬓角的散发,沉吟片刻,才启唇说道:
“东方淮竹。”
“另一个你所接触到的是我的妹妹,她叫东方秦兰。”
“一种竹子和一种花的雅称?”
“算是吧...”
东方淮竹迟疑了片刻,带着几分不确定说到,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罕见的好奇问道:
“能问问你的名字有什么喻义么?”
关于喻义这方面,东方淮竹还真的没有太多的了解,以往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名字中的喻义,更没有刻意的去询问自家爹爹。
说句不好听的话...
东方淮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名字的来源是否是因为自己手中的竹笛所导致的...
以往确实没有心思去纠结。
但一旦纠结起来,那就是真的纠结。
幸好东方淮竹在小小年纪就领悟了用问题来掩饰尴尬的道理;因此这句反问中也不仅仅是包含着好奇,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在内。
但未曾想到...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竟然也把陆渊给问住了。
他的名字有喻义么?
他不清楚。
毕竟真若是说起来,他已经有了两个备用名了...
一个是斗罗的那具身体所附带的名字。
另一个则是眼下原身所附带的名字。
之所以仍然使用“陆渊”这个名字...
说白了,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但若是想给习惯找个理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姓自然不必多说。”
“单说‘渊’这个字...”
“两种含义:一种是深渊,意味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另一种是未来,因为在黑暗的尽头注定是光明。”
“当然,如果考虑到谐音,其实也可以听作‘临渊’二字。”
“面临深渊,希望不要害怕。”
“临近深渊,希望不要畏惧。”
指尖飞舞的木棍停顿了一下,一道道不那么明显的残影慢慢消失,缓缓停下了手中舞动的笔花,陆渊并没有看见身旁东方淮竹惊讶的目光,淡淡的解释完之后,还默默地在心中给自己的胡编乱造点了个赞。
虽然他的口才确实不怎么好。
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还是会的。
“还真是个很有含义的名字呢...”
撩了一下鬓角整洁的发丝,东方淮竹望向陆渊的目光中,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怜悯之色。
具有如此含义的名字,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平民家庭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