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准臣为公主殉葬！”</P>

“恳请陛下恩准！”</P>

“臣愿生生世世伺候殿下！”</P>

……</P>

盛安元年，安国公主薨逝，近身伺候了她多年的心腹李沧便长跪不起，嘴里一直念着这几句话。</P>

他跪得太久了，天寒地冻，腿脚早已没了知觉，额头上也满是凝结成疤的血痂，形容凌乱，好不狼狈。</P>

与他共事良久，且还挨过他的拳头的周剧忍不住劝他，“李沧，殿下有遗命在先，不许任何人殉葬，你这不是公然忤逆殿下吗？”</P>

大雪止住了，可天气却一日比一日阴沉，乌泱泱的，宛若老天在哭泣一样。</P>

李沧的头顶早已落了一层白霜，长时间休息不足导致他脸色青白，眼眶深陷，嘴唇干涸发白，裂开了许多干皮。</P>

他一张嘴，鲜红的血便从那些干裂的口子里渗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舔掉了腥甜的血。</P>

周剧立即吩咐人送水过来，可李沧没喝，他只是吞咽了一下唾沫，而后艰难地说道：“从我跟着殿下开始，我从来都没有忤逆过殿下，更没有做过背叛殿下的事……”</P>

他的喉咙实在太干了，体力也有些不支，说话十分费劲。</P>

缓了几息后，他又道：“但这一次，我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P>

周剧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殿下会失望，那你还……”</P>

李沧却嘴角微咧，露出一个天真的笑，他眼神闪过怀念，缓缓道：“失望便失望吧，殿下心软，瞧见我这副惨样，想必也不会生我的气，顶多就是罚我几日不能跟她出门罢了。”</P>

这点惩罚，他承受得起。</P>

只要他还能再次见到殿下。</P>

看着李沧眼底的执着，周剧一怔，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P>

他心道，这又是何苦呢？</P>

可一想到为了殉葬要死要活甚至把自己的脖颈都割破了的卫钧，他又说不出规劝的话了。</P>

唉！</P>

……</P>

长平侯府。</P>

卫卿下朝回来，顾不得歇息片刻，便立即来到了卫钧院子。</P>

他问侍卫，“卫钧呢？没再闹吧？”</P>

侍卫摇头，“今日二公子静悄悄……”</P>

卫卿脸色一变，立即就要冲进去，又听侍卫道：“属下几人轮流守着，二公子没出什么事，而是在静静地看书。”</P>

看书？</P>

卫卿心中疑窦丛生，卫钧长这么大，除了陪着公主读书，何时还静下心来看过书？</P>

他根本不信这话，便快步来到了房中。</P>

在房中监视的侍卫行礼后退了下去，房中只余下兄弟两人。</P>

翻书的声音乍然响起，卫卿脸上闪过一抹错愕。</P>

难道他真在看书？</P>

他宁愿自己猜错了，误会了弟弟，也不希望他在一哭二闹三上吊，哭着吵着要去给公主殉葬。</P>

倒不是他舍不得他的弟弟，只是公主殿下的陵寝，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进的。</P>

起码，他这个弟弟，就不行。</P>

卫卿一步步走近，翻书的声音也越来越近，穿过屏风，绕过帷幔，他看到了随意箕坐在窗前，手握书籍的卫钧。</P>

听到脚步声，卫钧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默不作声地转过头，继续去看书了。</P>

从他的神色看，他显然是看进去了。</P>

卫卿不由好奇，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这是何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