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几针后，状若无意的问道：“蹇尚书，江南走私的情况还存在吗？”</P>
蹇义一怔，面露尴尬道：“这个……本官知之不详，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谁知道呢。”</P>
李青笑笑，又问道：“关于走私，蹇尚书怎么看？”</P>
你好好扎针行不行，老头子我还没活够呢……蹇义强忍着吐糟的冲动，干笑道：“这个……开海还是有诸多好处滴，圣明无过皇上，皇上不是都说朝廷要开海禁吗？”</P>
上来就拿皇帝做挡箭牌，不愧是老混子……李青腹诽一句，没有再问。</P>
从蹇义的反应来看，情况并不严重，至少这群人知道遮掩，从心里上认为自己做得不对。</P>
李青安静针灸，蹇义也松了口气，气氛和谐。</P>
半刻钟后，李青提笔写下一副药方：“按方抓药，每日服三次，七日便可彻底消除寒气。”</P>
“多谢李尚书施以妙手。”蹇义起身感受了下，赞道：“李尚书真是华佗在世，本官现在感觉好多了。”</P>
那是你心理作用，其实不治也没关系……李青谦虚笑笑，“下一位。”</P>
夏原吉上前，“有劳了。”</P>
“夏尚书客气。”</P>
……</P>
忙碌了一上午，总算是把这些人打发了，李青吃了个午饭，去兵部衙门逛了一圈，打完卡，回来躺尸。</P>
次日。</P>
一大早，朱瞻基就来了。</P>
李青也是没了脾气，想睡个懒觉咋就这么难呢？</P>
“啥事儿啊？”</P>
“青伯，出事了。”朱瞻基道，“吏部尚书蹇义，内阁学士杨士奇，刑部右侍郎杨勉……下了大狱。”</P>
“好家伙。”李青幸灾乐祸道，“上次坐牢的病根儿刚祛除，他们又迫不及待地进去，真不知这牢里有啥好的。”</P>
朱瞻基无语：“你怎么还笑得出来？”</P>
“难道我还哭不成？”李青翻了个白眼儿，“让我猜猜啊，嗯……他们是不是因为海禁的事儿，进的大狱？”</P>
朱瞻基面露震惊：“青伯你真是神了，这你都猜得出来。”</P>
“小意思。”</P>
“那你有办法吗？”</P>
李青摇头：“他们自己找死，我干嘛要有办法。”</P>
“……”朱瞻基道，“今儿早朝，他们劝皇爷爷立即开海，皇爷爷没同意，他们苦劝，然后就被下了大狱，其实我觉得，提前开海也没什么不好。”</P>
“怎么说？”</P>
朱瞻基道：“随着永乐豆、永乐米的广泛种植，几乎不存在粮食危机这个问题，就算江南大面积种桑，也不会导致百姓饿肚子。”</P>
“但会导致南民北迁受阻，影响大明经济、粮仓，北移的大略。”李青持不同意见。</P>
“我认为不会。”朱瞻基反驳，“这些年我也没闲着，对朝堂上的那些事儿，看得明白，群臣很懂得人情世故，也很遵守规则，</P>
皇爷爷若同意开海，他们必定不会得寸进尺，反而会投桃报李，在百姓迁徙的事上更加卖力；</P>
因为，他们是聪明人，聪明人想的是持续发展，而不是一锤子买卖。”</P>
李青诧异地看向朱瞻基，“不错呀，领悟的还很透彻，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百姓的心理？</P>
一旦提前开海，江南百姓的生活，定然直线拔高，他们还会来北方吗？”</P>
朱瞻基呆了呆，苦笑道：“我是真不想再内耗下去了。”</P>
“我也不想，但哪能事事顺心如意啊。”李青叹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又有几人没有私心？”</P>
朱瞻基想了想：“能不能折中？”</P>
“你可以试试，不过可能性不大。”李青不抱期望。</P>
“你跟我一起吧？”朱瞻基亲热道，“皇爷爷最听咱俩的话了。”</P>
谁给你咱啊……李青斜睨了他一眼，不过想到都答应小胖了，点头道：“我可以帮忙，不过……”</P>
“得出钱是吧？”朱瞻基揶揄，“青伯你真是财迷。”</P>
“那我不去了。”</P>
“别别别，钱我出，一百两金子成不？”</P>
李青勉强答应，补充道：“我可不负责结果。”</P>
“没问题，宜早不宜迟，咱们走吧。”</P>
~</P>
乾清宫。</P>
朱棣听完二人的建议，陷入沉思。</P>
良久，他缓缓摇头：“你们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朕以为……不能让那群人尝到甜头。”</P>
李青并不奇怪，朱棣要是痛快答应，那才出乎意料呢。</P>
朱瞻基却还想努力一把，“爷爷，折中不算妥协。”</P>
“放屁！”朱棣骂道：“说了多少次，别学你爹别学你爹，咋就不听呢，这次折中，以后还要折中，先例不能开的道理懂不懂？”</P>
“那江南贼寇的事儿……？”朱瞻基眼光询问。</P>
“嗯……”朱棣看向李青。</P>
李青摇头：“皇上，臣老了。”</P>
这次朱棣倒没强迫，兴许是他自己也老了，能体会有心无力的感觉，想了想道：“那就让东厂、锦衣卫的人出马。”</P>
“瞻基你记着，这朝局就像是拔河，一步也不能让。”朱棣教道，“你若手段不强硬，吃亏的必定是你，别学你爹那一套，更别学官场的中庸之道，</P>
中庸，中庸，到最后就真庸了。”</P>
朱瞻基不怎么认同，却也不敢反驳：“孙儿谨记。”</P>
……</P>
朱棣虽然老了，但依旧是那个手段强硬的永乐大帝，眼里不容沙子。</P>
第二日，一厂一卫大规模出动，浩浩荡荡地前去江南剿寇。</P>
朱棣打击走私的决心，让群臣心惊胆战。</P>
同时，也让他们愤懑。</P>
自宋以来，朱棣绝对是官绅最痛恨的汉人皇帝，没有之一。</P>
他对官绅的剥削和压榨，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朱元璋都要逊色三分。</P>
但这样做也很危险，李青都心惊肉跳，真怕朱棣把人逼急了，重蹈【唐赛儿】的覆辙。</P>
海上贸易这块蛋糕，盯着的不只是世家出身的文官集团，还有勋贵集团。</P>
在利益的趋势下，两股势力很可能走到一起，一旦他们联手，那后果就严重了。</P>
朱棣自然明白这些，于是，让东厂严密监察百官，时刻关注着风吹草动。</P>
这一来，君臣关系更加紧张，矛盾进一步加深。</P>
朝堂的火药味儿浓重到了极点，但凡有一颗小火星儿，便是一场大灾难。</P>
…………</P>
pS：这一章很长，算两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