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陈尚东看了看眼前的几畦菠菜和蒜苗,又瞅了瞅老师稀疏而斑白的头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这时师母郭爱明端茶过来,陈尚东和张演进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坐嘛,别客气,你们又不是头一次来。”吴远光红光满面地说道:“爱明,那些豌豆味道格外好,你索性去摘了,中午正好下酒。”
陈尚东忙摆手道:“老师,学生下午有比赛,可不能饮酒。”
“学生比赛又不是你比,着急个什么劲?”吴远光薄嗔佯怒道。
郭爱明也附和道:“老吴说得对,你们难得来一趟,酒肯定要喝。对了,这地上左一兜又一袋的,你们见外了嘛。”
陈尚东笑着看了看张演进,张演进摊摊手,意思是我开车都推不掉喝酒,你个吃瓜群众还瞅啥?
茶过五味后,吴远光动问两人近况,却对那篇论文只字不提。
两人一一作了回答。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董斌,吴远光慨叹道:“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明了,只大概晓得董斌跟女友本来感情极好,女方去了京城做模特才逐渐疏远了他。为此,他从浙省赶去京城探望,发现女方果真移情别恋便拔刀相向,终酿成大祸。”
陈尚东问道:“女方移情别恋谁?”
“说是京城里的有钱人,可案子的所有证据又显示他是清白的。”
三人唏嘘不已。
陈尚东叹道:“聚散随缘,用无常可解;为情所困,才真真无药可医。”
吴远光颔首道:“所以说做人一定要慎独慎初慎微慎欲,尤其是欲。老话说得好,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最害人的就是它啊。”
两人同声道:“老师教训的是。”
吴远光摆手,“教训什么呀,我现在根本没教训人。学校里的语文课都是教了就走,没啥好训的,训了也没人听。”
“哪能呢,咱们出学校后最怀念的就是吴老师的教训了,感触特深刻,收获特明显,对不对眼镜?”
“对对对,特怀念,特有体会。”
吴远光笑笑没当真:“你俩现在教书之余还忙了点别的没有?比如说做学问啊,写点什么之类?”
张演进不由自主地低头,“我我精力不济。”
陈尚东垂下眼帘,“我没时间。”
吴远光满脸失望,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陈尚东偷瞟一眼见了,忍不住脱口道:“在写篇网文,却没发表。”
吴远光来了兴致,“哦,感觉怎样?”
“吃力,深感自己不是那块料。”
吴远光安慰道:“话不是这样说,世上天才有却极少,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都在于他们有很强的专注力,把过程当收获,把孤独当快乐。”
顿了顿,吴远光又问:“《丹青引赠曹将军霸》那堂课还记得么?”
陈尚东答道:“记得,那堂课老师讲得很棒,赞曹霸是古往今来堪比梵高的伟大画家。”
“对,诏谓将军拂绢素,意匠惨澹经营中。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曹霸只在宫门口随意瞧一眼就能下笔有神。怎么来的?就在于他的专注,台下的十年功夫让他一眼所见胜过旁人观察一月。
他显赫过,不孤傲;平淡过,不自馁。无论富贵贫穷总能丹青不老、福贵如云,为什么?因为他能将全部精力倾注都在画画上面,心无旁骛方得竟其功。”
陈尚东点头,“老师说的是,学生明白了,回去便定心养性专注地写完这篇。”
吴远光嘉许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的一级教师评了么?”
陈尚东老实答道:“结果还没出来。”
吴远光点头,又问张演进的工作和生活,时间到午时,郭爱明过来喊吃饭,陈尚东和张演进起身帮忙搬桌子布菜。
过一会,四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