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看着这三个孩子。</P>
像是一场梦吗?</P>
那就让这场美梦走到他们人生的终点好了。</P>
而且这梦境,会越发的热闹、华丽。</P>
她保证,以一个母亲的名义。</P>
孩子们睡了沈穗也清闲不下来。</P>
她把昨天拆下来的旧被芯收起来,跟隔壁院子里的邻居象征性的打听了一下,去弹棉花。</P>
隔壁大杂院跟孙连城家住的院子差不多,四方院子里住了七八户人家。</P>
午后正热闹着,瞧着沈穗来问地址,有人好奇问道:“闺女,你真要跟晋生过下半辈子?他可……”</P>
是个植物人,得见天的伺候着离不了人,一天两天也还好,一辈子还有啥盼头?</P>
沈穗含蓄的笑了笑,“好人有好报,秦副连长肯定能醒过来的。”</P>
又有人问道:“那万一人醒来看不上你咋办?”</P>
这话跟故意找事似的,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有意为之,沈穗也没细究。</P>
“那到时候再说呗,您先忙,我去把这被子弄下。”虽说日后是街坊邻居,但最怕交浅言深。</P>
没必要跟他们详细交代,末了还不是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P>
沈穗抱着那旧被芯来到弹棉花的地方,空气里似乎都飘荡着细棉絮。</P>
过秤、付钱,沈穗接过老板开的单据。</P>
新棉花便宜,一斤加工费两毛一。</P>
沈穗拿的是旧被芯,加工费按两毛三算。</P>
一条棉被再加一床褥子,不到十斤,花了两块一毛钱。</P>
“明天下午来拿。”</P>
沈穗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老板,你这有新棉花吗?”</P>
她想再弄两床新被子。</P>
“有啊。要我说,这旧被子弹的用来做褥子就行,再做被子哪比得上新棉花?”老板其实不太喜欢弹旧被芯。</P>
费时费力的麻烦。</P>
沈穗当然知道这其中差别,“可我没有棉花票。”</P>
“没事,我这不要票。”老板拿出报纸指给沈穗看,“这是最新的收购价,咱们省皮棉是一块五毛三一斤,我给你抹个零头,一块五就行。咋样,你要多少?”</P>
收购价都要一块五毛三,售价肯定不低于一块八。</P>
但这弹棉花的老板还能低于收购价,沈穗当然知道缘由——</P>
这位老板跟棉厂那边来往密切,这皮棉估摸着就是从棉厂那边偷偷弄来的。</P>
“二十斤吧。”沈穗不假思索,“弄四条新被子。”</P>
沈穗打算给三小只一人一床新被子,剩下那条自己来用。</P>
其实秦嘉不见得少这么一条被子,但小孩子最怕什么,人有我无。</P>
一视同仁最好不过。</P>
老板听到这话老脸乐开了花,“行嘞,那新被子得等两天。”</P>
他这是用弓弹棉花,一天撑死也就三条被子。</P>
“成。”沈穗又付了钱,拿着新开的单据,仔细看了遍,“我后天一块来取。”</P>
花销从两块一锐增到三十二块一毛钱,沈穗深呼吸一口气,把两张单据仔细收好,往百货公司去。</P>
她想着买一些布料。</P>
老太太说想要自己给梅灵那还没出生的孩子做虎头鞋和小衣服,这两天又四处跑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事。</P>
眼看着老太太这周末就要去看女儿,沈穗总得先弄起来,省得到时候让人干着急。</P>
到了百货公司这边,沈穗喊了两声,“同志,能给我拿那个布料看看吗?”</P>
柜台里的营业员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子,瞧到柜台外土里土气的女人,浅浅翻了个白眼。</P>
她一扭身,继续讲电话,“你说,我听着呢。”</P>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大红指甲在那小黑板上敲了下。</P>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P>
不准随意打骂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