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来的是邋遢老头。</P>

褚老鬼踏进了门，笑嘻嘻，乐呵呵，挠着满头乱发，就去寻张文书。</P>

听说有虫子吃，兴高采烈。</P>

众人看着这衣衫褴褛的老头，嗅着他身上的异味，感觉莫名其妙。尤其不认识他的幸存者，不明白赵先生为何去找个乞丐来。</P>

“张文书，张文书，我来了……”</P>

褚老鬼边嚷着，边走了过来。</P>

对于别人的目光，浑不在意。</P>

院里放了张桌子。</P>

桌上有酒，并几碟小食。</P>

东西是孙珂亲自置办的，酒是前次去集市交易，用月饼换来的。</P>

张文书一直没怎么舍得喝。</P>

头顶悬着灯，灯色昏黄。</P>

他坐在一条长凳上，面带微笑，静静等候着。</P>

赵世清却未坐，站在他身后。</P>

边上则立着王桐。</P>

“张文书，张文书，虫子呢……”</P>

褚老鬼嚷着走近，张文书不答，他却忽然没了声音。</P>

怔怔地看着屋内。</P>

徐真静静地躺着，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头发整齐，面色安详，仿佛熟睡。</P>

头顶是个小凳子。</P>

凳子上放了碗米饭，中间插了双筷子。</P>

褚老鬼看了片刻，有些失魂落魄。</P>

缓缓转过身。</P>

就像变了个人，再不见丝毫疯癫的模样。气质平静，腰板挺直，缓缓走近，轻轻坐了下来。</P>

他淡淡地问道：“小鬼的母亲，是怎么走的？”</P>

张文书没有回答。</P>

却郑重地取过酒瓶，斟了一杯酒。</P>

然后说道：“王桐，你过来，替你母亲，给你褚伯伯敬杯酒。”</P>

王桐走上前，双手端着酒杯。</P>

走到褚老鬼面前。</P>

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酒杯，高举过顶，说道：“请褚伯伯喝酒。”</P>

众人远远看着。</P>

没有靠近，也没敢靠近。</P>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P>

就像一场古代戏台上的表演，但里面的每个人，却都庄重而严肃。</P>

尤其王桐这一跪。</P>

让人心里止不住一颤，却又弄不懂为什么。</P>

褚老鬼看了看酒杯，看了看王桐，然后转头看向了张文书。</P>

张文书平静地与他对视。</P>

褚老鬼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P>

伸手取过酒杯。</P>

却忽然将它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摔的粉碎。</P>

众人惊疑不定。</P>

却听褚老鬼平淡地说道：“换碗……”</P>

孙珂匆匆走了过来，将碗放置在桌上，然后静静立在赵世清身边。</P>

张文书重新斟了酒。</P>

王桐举着，跪在褚老鬼面前。</P>

褚老鬼看着他，目中怜惜，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道：“好孩子……”</P>

然后取过了碗。</P>

捏在手里，对着王桐说道：“小鬼，我亲朋好友尽数死于灾变，一直像个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P>

他说的平淡，但语气沧桑，让人止不住唏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