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干咳了两声,敛了笑,终于认真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最后拍卖的价格是……3亿。”</P>
许流星心如止水地听着。</P>
“这颗钻石原本在一枚戒指上,但有资格带上戒指的人早就去世了,所以最后拍得那枚戒指的买家,就将这颗宝石取下来,镶在了这只毛笔上,这只毛笔是那位买家亲手所做。”</P>
“其实这只毛笔比那颗钻石更贵重,它承载着一位父亲对孩子的爱。”</P>
许流星麻木地抬头,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只觉得疑惑。</P>
这位父亲可真是有钱,而且任性,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P>
许流星坚定地摇了摇头,把盒子往老人那里又挪了一寸,再挪,就会掉在地上了。</P>
“我不能收,这不属于我。”</P>
“它也不属于我啊!”老人家摊了摊手,苦口婆心地劝:“你先拿起来看看吧!”</P>
许流星无动于衷。</P>
老人家无可奈何,伸手拿起盒子,打开,夹得有点紧,他用了点力气,将毛笔摘出来,两指捏着托举到许流星面前。</P>
他的手是拿画笔的手,虽然年迈,却仍然平稳有力。</P>
“看。”</P>
许流星乖顺地抬眸,看到笔身上刻着放纵而狂厉的两个字。</P>
依稀可辨,是“迟舟”两个字。</P>
“这是季迟舟的画笔?”</P>
许流星突然想起,经理提过,老先生有个得意学生,原本学的国画,但后来改学了洋画。</P>
相识多年,老先生从不提起他的那个学生,他不愿意提,许流星自然也不会去揭人伤疤。</P>
老人家轻轻地笑了一声,表情有些嘲讽意味:“他怎么会用这种奇怪的笔?”</P>
“拿这东西,到底是在学习,还是在显摆?”</P>
“所以,这东西就一直扔我这儿了。”</P>
老人家耸了耸肩,一脸无奈。</P>
许流星想了想,很认真地为他出谋划策:“可以还给他的家人呀。”</P>
老人家沉默片刻,语气淡然道:“他没有家人了。”</P>
空气又静止下来,老人等着她开口。</P>
许流星再次认真而笨拙地建议:“那您就留给自己的家人吧!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不是吗?”</P>
老人家斩钉截铁,甚至有些愠怒:“不是!”</P>
许流星轻轻捏起拳头,指甲有段时间没剪了,摩挲着手心麻痒麻痒的。</P>
“丫头,我没有孩子,我把你当做我的孙女,你就当这是我欠你二十多年的养育之责。”</P>
老人滔滔不绝,哽咽着:“你看,这东西要是换个人来,指不定把老头子我一巴掌拍死,直接抢过去了。你却要我这样求着你收下。”</P>
室内安静了几秒,老人的语气陡然一沉:“好,那老头子我,请求你收下它。”</P>
许流星瞪大了双眼,这实在打得她是措手不及。</P>
“这……”她拧紧眉心,满脸写着抗拒两个大字。</P>
这东西她不能收,更不敢收,她承受不起那样沉重的爱与信任。</P>
拾荒老头,全部的身家。</P>
面前的老先生,价值3亿的稀世珍宝。</P>
馅饼都不敢这么往她头上砸。</P>
她这么一个心思卑劣,罪恶滔天的人,她凭什么呢?</P>
许流星又重重地摇了摇头。</P>
老人见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P>
所以接下来,许流星眼睁睁地看着老人红着双眼,滚下一滴泪,泪水陷在眼周深深的褶皱里,半晌滑不下来。</P>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又收回来。</P>
……</P>
后来,在老人家过分激动的哽咽和死乞白赖的请求下,许流星最终还是稀里糊涂地收下了那份过分贵重的礼物。</P>
她本想着把它寄存起来,但她付不起那高昂的保管费用。</P>
所以,那支毛笔就跟着她坐着长途火车,一路颠簸地来到了陇港。</P>
而此时,它成为许流星的机会。</P>
来此之前,许流星从未想过,普通百姓要见到世界顶级的名流精英、商业贵胄,是如此的艰难。</P>
一枚价值3亿的宝石,她根本无须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要拿出来,她就有资格进到那间展厅的贵宾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