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正九品绿袍官服的孙元化孙初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绿豆芝麻大小的官,竟然会有一天能走在这千步廊上。</P>
孙元化走路已经不成样子了。</P>
他是颤颤巍巍晃晃悠悠,不知所措。</P>
走路都顺拐,行尸走肉的走着。</P>
又像是喝了二两酒,和那打醉拳的醉罗汉一样。</P>
贴着墙根走的一队小黄门,看了这样的景象,忍不住窃窃私语,发出了嘲笑声。</P>
走在前面一点的徐光启,眼睛的余光瞥见了自己爱徒孙元化的样子。</P>
徐光启的心情是复杂的。</P>
又是心疼又是感觉丢人,看看前面带路的小太监没有注意到这边。</P>
徐光启赶忙回头低声呵斥道。</P>
“初阳,稳住心神。</P>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P>
孙元化也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了,此刻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P>
在听到恩师徐光启的话之后。</P>
孙元化懵懵懂懂地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恩师。</P>
嘴里发出了,梦呓机械般的声音。</P>
“老师,我这是在皇宫吗?</P>
皇帝,咱大明朝的皇帝,真的要召见我这样一个九品官吗?</P>
老师,要不我还是不去了。</P>
去了也是丢了老师的脸。</P>
弟子科考考了多年,数次落榜,早就没信心考下去了。</P>
蹉跎二十余载,只是一个举人,幸赖老师举荐,这才在兵部有了个九品的司务当。</P>
弟子这样的无才之人,有何颜面,有何资格去见皇帝。</P>
也许是皇帝看在恩师的面子上,才破格想见我一面······”</P>
徐光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孙元化一眼。</P>
这弟子算是他众多弟子中,最有天分的一个。</P>
尤其是在火器方面,算是得了他的真传,颇有青出于蓝的趋势。</P>
还和他是上海县的老乡,一样进了耶稣会信教。</P>
正所谓师徒加老乡,没有比这更稳固的关系了。</P>
他们师徒俩是天然的政治同盟,大明官场上的一股清流。</P>
只是这孙元化性格绵软,偏偏还是个官迷。</P>
按照徐光启的意思,这个弟子应该学习他坚持不懈继续科考,最终考个进士才是正途。</P>
无奈这弟子对这科场,已经失去了信心。</P>
“不许胡说,更不许妄自菲薄。</P>
陛下想见你,那是指名道姓想见你。</P>
和为师有什么相干,为师还没有见过当今圣上。</P>
在圣上面前,哪有什么面子可言。</P>
凭的是你自己的才华,你在火器上的才华。</P>
为师早已听闻,这次蒙陛下召见的人,都是对西学很感兴趣的,都是清流排斥的奇技淫巧。</P>
为师给你说一个人,你就不那么患得患失了。</P>
这里面有一个叫宋应星的江西人。</P>
也是屡试不第,和你一样,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举人。</P>
这样的人,圣上都要召见。</P>
可见圣上看重的,不是会做八股文的儒生。</P>
你呢,大小还是一个九品兵部司务。</P>
已经开始为朝廷做事,铸造边关用的红衣大炮。</P>
已经是一位有体面的人。</P>
那就不要妄自菲薄。</P>
在这宫里头,拿出你平日里,为官的平常做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