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鼻子中哼了一声,“是楚将军先过来的?还是世子先过来的?”
小厮其实并没有见过世子进这院子,正在支吾着,黛瑾抢先说道,“是哥哥先来的,那会儿说话儿的时候,王爷还好端端的,后来是突然病起来,才叫了世子进来。”
“是,是。”小厮也只得连连答应。
谢攸心中此时是十分恼怒,虽然这三人编的故事怎么听起来都是漏洞连连,可是不知为何,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出反驳他们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此刻毕竟是在顺王府上,没什么真凭实据之前,这一个是世子,一个是王爷夫人,一个是立下过大功的将军,自己也不好太过硬来。
罢了,既然今晚上在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了,那就等着回去慢慢找些证据吧。
毕竟,是贵妃娘娘那么急的派自己过来,谢攸捉摸着,也许她手上还有什么不得了的证据?看等到那时候,你们这对兄妹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没有立刻定为谋害,不过刑部还是将王爷的尸身带走,要回去细细的查看。
所有人慢慢都散了去,代璋也回了自己的府邸,院子中,只剩下黛瑾和景承两个人了。
现在这王府里没有了王爷,也再也不会有王爷,他们不用再害怕任何人见到他们在一起了。
可是两人现在的心情,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紧张害怕的多。
沉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景承先张口说话。
“黛瑾,你打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黛瑾先是抬起头,盯着天上看了一阵,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无论结果会怎样,你都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着,她便缓缓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所以,你那声惨叫,便是被蜡烛烫伤?”
景承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悔恨,如果当时自己不是胆小怕事,不是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也许就会走进房来,阻止父亲发酒疯,也可以阻止后面一系列悲剧的产生。
黛瑾含着泪点了点头,“世子,给王爷下毒的事情,是我和哥哥亲手做的,没有别人知道,现在,也只有你知道。我和哥哥的前途命运,就只看你的选择了。”
说实话,面对景承,对于黛瑾来说,比当初眼睁睁看着哥哥给王爷下毒更要艰难。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告诉景承,是她楚黛瑾,害了他的父亲,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毕竟黛瑾自己心中也有杀父仇人,那谢正则和谢攸两人,不管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让黛瑾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是不是,她以后也会成为景承的杀父仇人?
想起景承多次相救自己于水火,想起两人曾经一度差点儿成为了共度一生的人,想起为了自己景承所承受过的所有,黛瑾心中实在不知如何面对。
但也正因为此,她选择将这件事告诉景承,虽然也会让他十分为难,可是现在,黛瑾想要让他有这个选择的权力。
如果景承选择让自己和哥哥为此事付出代价,那么自己毫无怨言。
哥哥也许会不同意吧,可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了。
景承在院子中来回走了无数次,黛瑾的纠结,也是他的纠结。
杀父之仇?这个字眼第一次蹦出的时候,连景承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知为何,他现在对黛瑾并没有恨,甚至对代璋也没有。
父亲那样对待黛瑾,那样把她逼到了绝望的边缘,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那就是你死我活的边缘。
所以拿起烛台砸下去的那一刻,景承愿意相信,黛瑾只是为了保命。
而代璋的做法,虽然景承不愿承认,可是也实在是为了保命的一个继续罢了。
只是,只是,父亲就这样薨了,自己做儿子的,就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么?
但是,如果将代璋和黛瑾兄妹二人送官,接下来会怎样?会是大仇得报么?
哎,景承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心中,好像根本找不到仇恨的影子,虽然他那么不愿意承认,可是他真的不恨。
最后,他转过身来,对黛瑾说道,“这件事,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可是,到现在为止,代璋,黛瑾,景承,似乎都忘了一件头等要事,如果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谢攸怎么可能夜闯王府呢?
而这第四人采芝,才是一个最可怕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