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天看到,格雷斯双手搁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仔细听着保罗讲话,鼻尖几乎要碰在桌上的红酒杯子了。
保罗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声音很低,偶尔挺直腰板,轻轻点头。
白乐天用余光看着格雷斯,把他的样貌深记在心里,端起酒杯喝光了最后一滴,起身从后面绕过保罗他们,走向吧台,手里捏着两张钞票。
在吧台服务生的注视下,白乐天悄然离开了酒吧,来到街上。
在幽暗的街灯下,几辆汽车停在路边,白乐天基本可以确定,这里面有一辆是属于格雷斯的。
白乐天走到树下的灌木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从这里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酒吧的门口,也可以看到路边的汽车。
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投射到酒吧前的台阶上,格雷斯快步走下来,叼根香烟,右手甩着一把车钥匙,向一辆加长的银灰色劳斯莱斯走去。
格雷斯拉开车门,启动引擎,顺着街道往前驶去,车灯亮如白昼。
白乐天拨开树叶,从灌木后面跳出来,飞奔到汽车边,一把拽开车门,发动汽车,紧跟着那辆银灰色的劳斯拉斯驶去,车灯却没有打开。
白乐天远远跟随着,始终保持在劳斯拉斯后面大约几百码的距离处,像一头悄悄走近猎物的豹子,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轻点油门,告诫自己不要急躁。
有一段街道窄得像条小巷子,拐来拐去。
劳斯莱斯开得飞快,穿过破旧的街道,将披着破烂衣服的建筑远远甩在身后,拐上一条两旁栽满橡树的油漆路,路灯更加稀少,车轮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夜空高远,几个星星闪着微光。
路面上躺着几枚树叶,已被车轮轧变了形,淡淡的橡树花味儿飘进鼻孔。
白乐天想到了风教授,想起了爱丽莎,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母亲的泪水,他打了个激灵,看了看东方,明白此行自己肩负的使命。
恍惚之间,汽车冲上一个陡坡,劳斯莱斯却突然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