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将死簿交给巫承允的原因？」

「将死簿交给那样一个人，我觉得不太安全。」愚者先生摇了摇头，随后在陆襄古怪的注视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的力量都是来自于巫承允，如果没有巫承允，我们都会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我们会庸庸碌碌过完一生，也或许根本来不及过完一生，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连执念都来不及留下。

「但是……你相信我吗？一个成为了窒息空间的主播的人，在完成了那么多次直播之后，仍然残留着那么一些……良知？」

「良知？」陆襄有些不明白愚者先生是什么意思。

「是啊，良知。」愚者先生苦笑起来，「我虽然不知道巫承允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的所图甚大，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拿出来，作为我们的奖励，诱惑我们去成为窒息空间的主播。

「但是在成为了窒息空间的主播之后，我逐渐意识到了他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管是利用直播间吸取普通人的阳气，还是找到死簿这件事情。

「所以即便是得到了关于死簿的消息，我也不愿意将其交给任何人。」

陆襄默默地听着对方的讲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坐在这里似懂非懂地听着愚者先生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可偏偏，现在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自己。

「所以你选择了死亡？」陆襄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看见过你的记忆，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不，不对，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安排的。

「你知道皇帝会跟随你登上那趟列车，你也早就已经选择好了会死在那一趟列车上的人。

「尽管出现了乘务员这么一个意外，但是……大多数节奏还是按照你的计划进行的，不是么？」

「可惜结果并不如我的愿。」愚者先生耸耸肩，没有否认陆襄的话，这实际上也就代表着他已经默认了陆襄的猜测。

「不如你的愿？」

「有些话你说错了。」愚者先生伸手用食指指尖敲了敲餐桌，「意外死亡的并非是那个乘务员，乘务员才是我想要找的人。

「我从窒息空间拿到的秘籍叫做《羽化诀》，通过这本秘籍，在诡境之中我可以重铸那个乘务员的肉身，然后借助他的肉身重新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回到现实世界中。

「只是我所拿到的《羽化诀》出现了问题，应当是巫承允早就留好的后门，让我在关键时候没办法附身在那个肉身上面。

「所以在你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才会看见乘务员和他的血肉之躯分离开来，而我却又只能躲在其他车厢里面只能躲避着那个乘务员。」

「那小锁的母亲呢？」陆襄皱起眉头，「我以为……小锁的死亡和他母亲的死亡都是因为你！」

「小锁？」愚者先生偏偏脑袋。

「就是我当时在列车中见到的另一个鬼魂——她是小锁的母亲。」

「你说她啊……」愚者先生恍然地抬了抬头，「那才是个意外，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陆襄死死地盯着愚者先生，想要从他的面具下面看到一些不自然的神色。

有些事情小锁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当时在火车撞击山壁的时候，如果不是愚者先生挡在了小锁的母亲面前，那个时候小锁的母亲绝对不会死亡的。

而恰恰相反，那名乘务员才应当是一个意外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愚者先生会说出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小锁现在就在他们的身边吗？

陆襄从愚者先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就好像对方所说的就是真相，不接受任何的解释。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陆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将双手放回到了餐桌上面。

「这些问题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们现在来讨论已经没有必要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愚者先生，你所掌握的关于死簿的线索是什么？」

在陆襄说完这句话之后，车厢里面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愚者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就是这样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里发毛。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愚者先生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你呢？」

「因为你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下一任愚者能够从你这里得到这些消息。」陆襄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这样一件事情，其实一直埋藏在陆襄的心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

包括白雎翎，也包括易岚翕，也包括陆槿芊。

这是他在愚者先生的记忆中看到的，当时愚者先生所有的行为都是在做一件事情。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小锁是他杀死的，随后他马不停蹄地赶上了与小锁的母亲同一辆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