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锐进始终记得，自己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自己去做。

当年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妹妹在那完全不知所谓的存在面前变成了植物人，直到现在。

妹妹在医院里面待了很多年，虽然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或者是睁开过眼睛，但是她的身体一直在成长。

蒋锐进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基本上没有与妹妹见过面了，他始终埋头于神经医学的最前沿研究，以求找到拯救妹妹的办法。

但是他不会认错的，这种亲切的感觉，即便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妹妹了，他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此时躺在棺材里面的姑娘，就是自己的妹妹。

自己的妹妹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岁，只是因为始终待在医院里面的缘故，她要显得年轻一些。

而躺在棺材里面，她好像得到了恢复一般，肌肉的萎缩在她的身上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她就好像下一刻就可以睁开眼睛对蒋锐进笑起来，喊他“哥哥”。

……

“你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坐在对面的医生……这好像是自己的同事？他叫什么来着……哦对，他叫做刘长虹。

刘长虹手中写着什么，眉头紧紧皱起，在看到自己脸上茫然的表情之后，他的脸色更是不太好，他的八只眼睛中好像都透露出对自己的担心。

他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吗？

“蒋医生？你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吗？”

蒋锐进张了张嘴，好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

刘长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等待着蒋锐进的回答。

“我……我叫……我叫蒋薇？不不不，我不叫蒋薇……我好像是……蒋薇的哥哥，我叫做……锐进！我叫蒋锐进！”

“嗯，看起来还有最基本的意识。”刘长虹点点头，随后在笔记本上写了几句之后，又抬头问道，“蒋医生，你还记得你在晕倒之前经历了什么吗？”

“经历？”蒋锐进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好像要凸出来一般，他张大嘴巴，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海……我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的全身上下都开始颤抖起来，但是病床上的拘束带将他死死地固定在床上，他只能带着整张床开始颤抖。

病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着刘长虹这张病床可经不得蒋锐进这样折腾。

刘长虹瞥了一眼吱吱作响的病床，伸手放在蒋锐进的手上，轻声安慰道：“好了，蒋医生，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东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不……不……我看到了海……一望无际的大海！”蒋锐进的身体不再颤抖，但是他的眼睛外突，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可是……可是我明明是在研究室中！

“我突然站在了悬崖上面，我的面前就是那一片海！

“我甚至还能够闻到海洋的咸腥！

“我不会弄错！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我相信你，不要紧张，现在这里不会出现海洋了。”刘长虹有些头痛，心想着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怪人”。

蒋锐进的名声在整个精神科都是赫赫有名的。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蒋锐进的脸皮开始扭曲，他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整张脸都在抽搐。

“祂回来了！祂已经回来了！”

“他？他是谁？”

“蒋薇！是蒋薇！不不不不……不是蒋薇！祂不是蒋薇！但是祂明明就是蒋薇……为什么祂不是蒋薇……”

刘长虹看着神志已经不太清晰的蒋锐进，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蒋锐进的手，温柔地说道：“好了蒋医生，不要再向这些东西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为你开了一点安·眠·药，希望你能够安然入睡——或许休息一段时间对你有所帮助的。”

说完，刘长虹放下手中的笔记本，从旁边的柜子上拿来了一杯温水和两粒白色圆片。

似乎是刘长虹温柔的语气让蒋锐进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他听话地接过了水杯和药，立刻吃了下去。

“祝你好梦。”刘长虹说道，“若是醒了要找我，随时都可以按床旁边的呼叫按钮，我会立刻从办公室那边赶过来。”

蒋锐进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刘长虹已经离开了这间病房。

一声叹息在这安静的病房中响起，却只有蒋锐进一个人听到。

……

蒋锐进的记忆好像是在这一刻还是产生了变化，陆襄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割裂感，明明是蒋锐进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但是却在蒋锐进的眼中无比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