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月,秋昙的日子十分不好过,肚子里常有灼痛感,双腿也开始肿胀,而她又十分馋辣,没点辣味儿便吃不下饭,黄妈妈劝她忌口,劝不住,以至后来她上火便秘,几乎去了半条命。
除了这个,两个铺子也没给她省事儿。
春娘一向说话直,脾气也不大好,得罪了小六等人,他们私下给春娘使绊子,说春娘并非秋昙的真夫君,不过临时给孩子找的爹,上门女婿罢了,并不认她,只认秋昙是东家。
没法儿,秋昙只好挺着大肚子去铺子里安抚几人,并给众人加了工钱,告诉众人,“赵文德”就是富锦阁的东家,往后有谁跟他过不去,便是同她这掌柜的过不去,如此才平息众怒。
回到家关上门,春娘气得鼻子都歪了,双手抱胸质问秋昙:“几个伙计而已,换了就是,几个加起来也不如我一个,我凭什么受这委屈?”
“他们跟了我大半年了,这铺子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更是他们的心血,怎么好把人辞了?况且又不是大事,各自都让着些儿,不然便换了新的,也一样要闹。”
春娘哼了声,在一旁的官帽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我懒得同他们计较,我更生气你挺着大肚子来调停,这可是五月天,日头毒辣辣的,你过几日就要临盆,万一再中个暑可怎么样呢!”说着,起身上前,右手覆在秋昙的肚子上感受着胎动。
“还没到生的时候呢,怎么也得……”秋昙话音才落,便觉某处有水流出来,下腹微微发紧,她杏眼圆睁,大喊一声:“不好,要生了,快把稳婆叫来!”
“什么?什么?这就……来人啊,来人啊!”春娘吓得慌了手脚,大喊着:“黄妈妈,快来啊,秋昙要生了!”
只听得一阵铜盆磕碰的声响,黄妈妈和磨儿等几个小丫鬟飞也似地冲进来……
黄妈妈推开春娘,叫她快出去,而后掀起秋昙的裙摆一看,道:“果然要生了,夫人现下觉着怎么样?”
秋昙有些怕,攥住黄妈妈的手肘,“有些疼,妈妈,我要做什么呢?”
黄妈妈淡然得很,拍拍她的手肘道:“不怕,这才刚开头,要生下来还得几个时辰,苗儿去请稳婆和大夫了,我先扶夫人去床上,可好?”
秋昙见黄妈妈如此镇定,便也跟着镇定下来,由黄妈妈和一旁的磨儿搀着,缓步过去床前,小心翼翼躺下了。
不多时,稳婆和大夫便都来了。
小丫鬟们或在茶水间烧水,或在屋里帮着递东西,唯有春娘一人立在檐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踱着步子干着急。
屋里渐渐传来秋昙深重的喘息和微微的呻吟。小丫鬟们一盆一盆水端进去又端出来,春娘要进门,磨儿忙拦住他道:“老爷,男子不能进产房,不吉利的!”
“我……”春娘欲言又止,唉叹一声。
屋里的喊叫声愈来愈大,奶娘不住鼓舞秋昙:“夫人使劲儿,再使劲儿,就这样,呼气,吸气,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