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来想去心里总不踏实,那身契总还放在您手里,往后您借着这东西向使坏,奴婢也不好同你吵架,因怕您把奴婢卖了。”
“二爷,您还记得元宵节那日,您请奴婢吃了碗元宵,可您那时身上没银子,便将扳指留在铺子里的事儿么?后头咱们把这事给忘了,不如今儿奴婢拿五十两银子去把扳指换回来吧?”
上一个妄图欺骗他的奴婢,叫他打烂了手心,他向来厌恶欺骗,对人总存着三分疑心,唯独对祖母和秋昙放下了心防,可得来的却是秋昙往他心上捅刀子。
她那时躺在他怀里,或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傻兮兮地笑,他不明白,这时候怎能说出欺骗的话呢?
哦,是他忘了,秋昙就是个骗子,她骗他的还少么?可他怎么就犯了蠢,明知她最爱撒谎却还信?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檐下守诚禀报:“二爷,老太太来了。”
话音才落,竹帘便叫掀起,老太太一身双面绣万寿无疆的茶褐色褙子,手里捏着红麝香珠串,进得门来。
足尖触及一片碎瓷,老太太低头,扫了眼大理石砖地上那片狼藉,摇着头叹道:“何必呢,何必跟自个儿较劲呢?”
莺儿和张嬷嬷见了,立即蹲下身收拾碎瓷残盏。
老太太越过残盏走上前,在秦煜身旁坐下,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煜哥儿,一个奴婢而已,要走便走了,你何必折腾自己?”忽觉他肩头发颤,老太太大惊,忙抚他的背,“怎的了,孩子?煜哥儿,煜哥儿?来人啊!快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