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辘辘的声响也没惊醒秋昙,她感觉有人轻轻推了自己,嘤咛一声,脑袋转了个向又继续睡。方才走了半个时辰,她属实累坏了,趴在这儿夏风一吹,不多时便困得睡着了,哪成想就遇上秦煜亲自来寻。
秦煜静静转动手上的白玉扳指,冷眼瞧着她,她像狗儿一样瘫着,睡姿属实不敢恭维,然她身姿已出落得很有些韵致,侧躺时峰峦起伏,显得又娇憨又妩媚。
秦煜不由想起那个梦,脸色登时变了,忙自己转动轮椅到亭子另一侧去,背对着她,抬眼望天。
亭外站着的绿浓翠袖等人见此情形,都暗暗为秋昙捏了把汗。
“醒醒,秋昙,快醒醒,”冬儿轻声喊她,一面小心翼翼解她腰间挂的小葫芦,颤抖着换上自己方才捡来的玉佩。
这是她头回做陷害人的事儿,心里有愧,可也不得不做,谁让秋昙不安分,抢她的二爷呢?那可是她守了七年的人!
秋昙终于不情不愿地动了动身子,睁开迷蒙的眼,“怎的了?”待眼睛全睁开,却看见近在咫尺的冬儿的脸,她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指着她,“你……”目光却又越过她,看见亭子另一侧的秦煜。
她心道完了,赶紧站起身,趋步走到秦煜身后,低眉颔首道:“二爷,奴婢……奴婢无能,竟在园子里迷了路,没能——”
“走吧,”秦煜好像没听见秋昙说话,回头看了眼冬儿,冬儿立即上前推轮椅,推着他从秋昙身旁走过,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完了完了,又惹着那位祖宗了,今儿回府有苦头吃了!
她赶忙跟上去,在冬儿后头随行,接着绿浓和绿绮等人也过来跟上,她们都知道秦煜在气头上,不敢言声儿,便冲秋昙使眼色,仿佛在说:秋昙你可真行,迷了路还能睡着!
秋昙摊摊手,做口型道:“我可太难了!”
一路无话。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他们又回到草地上,远远的,秋昙便望见那位长得像她学长的男子站起身,面向众人不知在说什么,而周围人都望着他,神色各异。
待走近了她才听清楚那人的话,“不打紧,一枚青玉玉佩罢了,丢了便丢了。”
原来是丢了枚玉佩,秋昙心道这些富家子弟玉佩多得是,上回秦煜不还用玉扳指打人么?确实不打紧。
她跟秦煜回到原位,便见对面一着沙青色直裰的男子站起身,折扇轻摇,道:“青玉也分许多种,和田的鸭蛋青玉、雍州的烟青玉,都是青玉,品质却有好坏,譬如有一种沙枣青玉,上等的籽料,玉质细腻,细如枣泥,千金难求,你的玉佩若是此玉,那便很要紧。”
那人笑道:“在城南玉铺里淘的一块黑青玉,不过二百两银子,不值多少,罢了罢了,不必为这个费神。”
众人听罢,齐声笑起来,其中有人打趣道:“国公府的三公子竟也佩二百两一枚的玉佩,我的玉佩砸去一半,便可与你的比一比了,”一番话说得众人更笑起来。
秋昙这才知道那人是国公府公子,如此高门显贵,竟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方才有奴婢踩了他的脚他不计较,自己倒在他身前,他还将她扶起,同是高门公子,比秦煜这怪脾气不知好到哪里去,真是个可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