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绣活儿没的说,秋昙这个连针都不拿的,竟凭借本能把鹤腿绣得又快又好,两日后便完工了。
她将绣好的锦袍迎着光抖开来看,鹤爪子与鹤身相合,没甚不妥,于是她高高兴兴叠好锦袍,抱着出了屋子,去向冬儿交差……
屋里,秦煜滚动轮椅到支摘窗前,本要将窗关紧,却透过缝隙望见了她,秋昙今儿着一件鹅黄春衫,配白绫裤子,行走间带着蹦跳,快活得像只小黄鹂。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双腿上,脑子里全是上回窥见的,那牛乳般的小腿肚子。
鬼使神差的,他唤小厮守诚道:“叫秋昙过来。”
守诚研墨的手顿住,狐疑地看眼秦煜,这才退出门向秋昙招呼:“秋昙姐姐,二爷让您进来。”
将要赚得五吊钱的欣喜烟消云散,才养好的膝盖好像又隐隐作痛起来,秋昙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在门前站定,“二爷,您有何吩咐?”
“进来。”
进去?他的屋子不是不许她们小丫鬟进出的么?
秋昙只得跨过门槛,往屋里挪步,一面还不动声色地将怀中锦袍卷起,只盼秦煜看不见。
“离得我这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
秋昙心道您可不就是会吃人么?
心里怵,脚下却不得不往前挪。
“我的衣裳怎么在你手里?”他微眯起眼,瞧着她手肘下露出的那截藏青色。
“这衣裳上有块小泥渍,冬儿姐姐让我拿去洗,我已洗好晾干,这就要给她送去了,”秋昙的心砰砰直跳。
她已答应冬儿隐瞒绣衣裳的事儿,以此换五吊钱,不能言而无信。
秦煜面色阴沉下来,他虽不管院里的事儿,可这几日谁洗衣裳谁做饭他还是看得见的,他道:“既然你这么会洗衣裳,明儿便调你去洗全府的衣裳,欢喜不欢喜?”
秋昙咽了口唾沫,“奴婢是听风院的人,只给二爷洗衣裳。”
秦煜眸光微颤,望着秋昙,仿佛被她的话惊着了,然而下一刻他又嗤笑出声,“只想给我洗衣裳?呵,认得雀儿么?知道她的手因何被打烂么?因为她说谎。”
那声口,阴冷得像一条蛇,在她脖颈后蠕动,冲她吐杏子。
她不由自主想起雀儿的那双手,血痕密布,手心肿得像包子,后头几乎废了,连筷子也拿不起。
原本她以为自己胆子大,不怕秦煜,可这会儿死变态就在眼前,威胁着她,由不得她不怕。
她颤抖着奉上那锦袍,“二爷,其实是这锦袍上白鹤的爪子缺了一只,冬儿姐姐让奴婢补绣,奴婢怕爷嫌弃奴婢的绣活儿,不敢告诉爷,奴婢不是有意欺瞒您的。”
“鹤腿?”秦煜冷笑着点头,“好一个鹤腿,好一个鹤腿啊!”
他腿脚不便,她们便绣了个袍子来讽刺他,是想逼死他么?
察觉这话说的咬牙切齿,秋昙微微抬眼,便看见他搭在扶手上那只苍白的手,此刻青筋暴起,再抬眼看他的神色,只见他毫无血色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那样冷,那样硬。
秋昙猛然意识到秦煜为何暴怒,他的腿有毛病,给他送来的衣裳不绣鹤腿,不是故意气他么?
秋昙“扑通”一声跪下,“二爷,您息怒!”
“腿?有什么了不得的,嗯?”秦煜抓过锦袍往后一甩,死死盯着她跪在地上的腿,居高临下命令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