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依然不去看卢员外的脸。他只当身边没有人,唯有纸笔而已,于是竟然少了许多惊慌。却看他把纸往上头挪了挪,在空白处写道:
“我有一事,要先问卢员外。卢员外是要举家搬迁来,还是单单添置些产业?”
卢员外想了想,写道:
“老夫不曾想好。若举家搬迁来当如何?若添置产业来又当如何?”
陆深写道:
“若要举家搬迁,可往西吴去。若只是添置产业,却须往东吴来。”
所谓“西吴”、“东吴”,和“西党”、“东党”一样,乃是以吴国都城紫邺城为界,区分东西的划分。那卢员外家居徊上离得不远,又是读书的人,所以也明白这种意思。他提笔问道:
“小友这番话,老夫有些不晓含义。往西吴去,有何利弊?往东吴来,怎生计较?”
陆深心中暗暗为自己惊奇。他分明是连话都不敢说的人,如今在纸上作答,竟然思绪如同泉涌,行云流水毫不迟滞,甚至还敢反问、指教对方。他觉得心中有些欢喜,思绪越发踊跃了。他提笔写道:
“员外要举家搬迁,便往西吴去。举家搬迁者,钱财可置产业,庄户可理佃农。西吴土广价廉,员外大可以广置庄园,读书射猎。只是有一样,这些土地和佃户都要员外自家看管着做营生。员外是外地人,佃户们若是欺生,员外带去的心腹庄客少了压不住他们。”
那卢员外暗道:“这小后生说话实在切中要害。我便是举家搬迁,也不过能带去七八名庄客,还没有亲戚朋友照料,哪里管理得好许多佃户?”他便提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