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立储,顾欢喜还是很好奇的,追着他问,“那你觉得,内阁会选谁?”
许怀义想也没想的道,“端王。”
顾欢喜挑眉,“就这么笃定?”
完全都不带犹豫的!
许怀义笑了笑,“如今内阁五个人,肯定不会统一意见,只能少数服从多数,而端王,最少能占两票,肯定是票数最多的那个。”
顾欢喜对朝局可没有他了解,闻言,不由催促,“仔细数数。”
许怀义漫不经心的解释道,“首先周阁老,那是端王的岳父,肯定是支持自己女婿的,其他俩位阁老,则分别是晋王和祁王的支持者,也就说,他们仨至少都能的一票,关键点,在陆首辅和师祖……
陆首辅这人,从不结党,但以他的秉性,肯定是支持立嫡为储的,只要嫡皇子没有大错,他都会支持,因为在他看来,那才是皇家正统,最名正言顺,唉……”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吐槽,“古代这个嫡长子继承制真是害人不浅啊,要是只生一个,没得选择,倒是无所谓,可现在的风俗是讲究多子多福,哪家不是三五个、七八个的生?儿子多了,谁能保证嫡长子是最优秀的?明明其他儿子更出息,却非得推嫡长子上位,下面的不服气,上面的坐不稳,这不是成心制造矛盾吗?
而且,这种继承制度,也没法选出最优秀的上位者,上位者若平庸,岂不是祸害百姓?”
“所以,你是觉得该立贤才对?”
“难道不是?”
顾欢喜提醒,“古代重视嫡庶有别,庶出的天然就矮一头,哪家都是如此,若是你还是想不通,就代入到前世,婚生子就算再无能,那家产也必须是婚生子的,哪怕让他败光了呢,也总好过便宜私生子吧?”
闻言,许怀义表情变了变。
顾欢喜哼笑,“当然,这是站在我们女人的角度上,或许在你们男人看来,不管是婚生子,还是私生子,都是你们的亲儿子,给谁继承都一样,你们更看重自己打拼下来的家业交到谁手里才能发扬光大,对吧?”
许怀义头皮一麻,赶紧表态,“媳妇儿,我可从来不会那么想啊,啥私生子啊?那跟我有啥关系?咱就阿鲤一个亲闺女,将来所有的家产都是她一个人的,谁也甭想染指。”
顾欢喜扯了下嘴角,也懒得跟他掰扯这种事儿,拉回刚才的话题,“陆首辅维护正统,那端王就能得两票,但师祖手里,还有一票呢,你觉得他会投给谁?”
许怀义道,“我觉得他很可能会弃权,反正,不会投给晋王和祁王。”
顾欢喜怔了下,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孙家一直是中立派,哪家都不愿意沾,世家大族明哲保身才能屹立几百年不倒,虽说在某些人看来,这样做显得没有风骨,但架不住活的久啊,谁都不得罪。
当然,将来也沾不上多少便宜。
皇子上位后,肯定要厚赏那些支持追随自己的官员,对那些曾经冷眼旁观的,心胸豁达的或许还会照旧用,若是个小心眼儿,八成要被冷落,慢慢边缘化。
“这么说,太子之位非端王莫属了?”
“嗯,目前,八成是他了。”
这话说的……
顾欢喜好笑的瞥他一眼,“在外头,可别胡说八道,让人抓住把柄,够你喝一壶的。”
许怀义点头,“明白,在外头,咱这身份,也够不上议论立储的事儿,小官小吏们就是瞎蹦跶、搏出位,真正能决定的还是得那些朝堂大佬。”
“还有皇帝呢……”
“皇帝有时候也得遵循大势所趋,若是内阁都选端王,他就不可能会逆着来。”
“那你觉得,他心里属意的人选是谁?”
“谁都行。”
“嗯?”顾欢喜闻言,讶然看着他问,“谁都行?你是觉得建兴帝对待储君的态度,会很儿戏?”
许怀义嘲弄道,“难道不儿戏?哼,我就没看出他哪里负责任了,任由一个个儿子互相厮杀,不管不问,他坐享渔翁之利,好巩固他的地位,但凡负责任,不是该好好教导?再不行,平衡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啊,总好过斗的你死我活,他无非就是想着谁最后活下来,那谁就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要是这几个成年皇子都死了,他说不定更高兴,可以着手培养其他小儿子了。”
顾欢喜一时无言。
许怀义又讥讽道,“不过,他这算盘打的是挺好,可惜,未必所有人都肯顺着他的意愿走,一旦储君定下,其他皇子若是再闹腾,内阁就不太可能会袖手旁观了,而且,太子还能名正言顺的组建自己的班底,詹事府的人都会以他马首是瞻,等他力量越来越大,建兴帝也就未必还能随意拿捏他,况且,还有个楚王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楚王肯定不会让端王顺利继位的,所以,他这个太子坐不稳,你且等着看吧,以后有的是热闹,朝臣们都觉得储君立下,就能安稳人心了,殊不知,还可能会更乱。”
顾欢喜叹了声,“他们的初衷,总是好的……”
无非是觉得眼下的建兴帝有些不太靠谱了,外忧内患,加上突然出了孟瑶被雷劈死这种诡异莫测、匪夷所思的事儿,人心惶惶,就急需立储来稳定朝堂。
说句不好听的,建兴帝万一冷不丁死了,有储君在,那大雍就不会乱。
谁叫之前,建兴帝那么宠信孟瑶呢,孟瑶现在的名声一落千丈,可不再是什么被菩萨点化的有福信女了,而是妖魔鬼怪的化身。
跟这样的人走得近,能是啥好事儿?
也就是大家都忌惮建兴帝的身份,不敢明言,但凡换一个人,指不定现在被抨击成啥样了。
没看现在都躲着孟家人走吗?
那些接管此案的人,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完结此事,以前办案,拖拖拉拉的,总想从中多捞取些好处,或是多逞几天威风,如今倒好,效率高的感人。
前后只用了三天,关于昔日的平远伯派人行刺许怀义一案,就彻底了结了。
有之前的死士作人证,后来,又从平远伯府抓了些下人审问,总有撬开的嘴,一笔笔的罪行都记录在册,甚至,多次出现了孟瑶的名字。
办案的人这才知道,原来真正想要许怀义死的,并非是平远伯,而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