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P>

牛羊在牧人的驱赶下成群结队的从树林中奔涌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散去。</P>

陈庆被吵得烦不胜烦，掀开帐门看了眼天色。</P>

“怎么这般早？”</P>

“月氏人如此勤快吗？”</P>

蒙甘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听到动静后笑着走来：“师父您醒啦？”</P>

“月氏人恐怕不是勤快，是舍不得眼前这丰盈的草原。”</P>

他眺望着辽阔的关山牧场，大口深呼吸几次。</P>

“匈奴的牛羊想要过冬，必定会在夏秋之时圈出足够的草地不被牲畜糟蹋。”</P>

“等到降雪时，就可以把它们赶过去。”</P>

“牛羊会拱开薄薄的积雪，啃食下面的干草。”</P>

“一旦雪下得太大，牛羊吃不到草，那就是白灾。”</P>

蒙甘指点着晨曦下沾着露水的厚厚一层野草：“倘若在匈奴的地盘，这样一块水草丰美之地不知道要引来多少部族争抢。”</P>

“草长得好，全是人在施肥呢！”</P>

陈庆被逗得忍俊不禁。</P>

他披上大氅站在对方身边，放眼望去，月氏人确实有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满足洋溢在脸上。</P>

大概就相当于秦国百姓春耕时遇到了及时雨吧。</P>

“可惜，地是秦国的。”</P>

“吃不完你们也不能打包带走。”</P>

陈庆摇了摇头：“兵甲准备好了没？”</P>

“此行原本打算七八天就打道回府，未料到月氏翻越关山耽误了这么长时间。”</P>

“早早完成交割，咱们回咸阳庆功去。”</P>

蒙甘豪爽地拍着胸脯：“包在弟子身上。”</P>

一道道炊烟扶摇直上。</P>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双方吃过早饭，不约而同重新聚头。</P>

都隆神色萎靡，眼角的皱纹好像又加重了几分。</P>

茹仙公主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P>

“将兵甲取来，供月氏查验。”</P>

陈庆轻笑着吩咐道。</P>

蒙甘召集士卒赶来牛车，将沉重的木箱卸下。</P>

陈庆上前随手掀开箱盖，填塞的干草中露出堆砌得整整齐齐的肩甲。</P>

“两千套铁甲，一千套青铜甲。”</P>

“长兵、短刃配齐，无一短缺。”</P>

“请验货。”</P>

都隆神色复杂，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上前。</P>

他小心地摸着箱子里冰冷坚硬的甲胄，百般滋味浮上心头。</P>

第一次见到大秦西征军的时候，他就意识到秦国或许发生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变革。</P>

坚不可摧的宝甲、削铁如泥的利刃，使得原本就声威显赫的秦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P>

都隆当时就想到，月氏更需要这样的利刃坚甲。</P>

域外那种混乱无序的地方，唯有它们才能保护自己的族人。</P>

可是……</P>

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P>

“公主，您让他们查验吧。”</P>

都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仿佛瞬间老了十岁。</P>

茹仙公主此时后悔万分。</P>

如果不是她跟几个兄长在父王面前卖弄口舌搬弄是非，或许月氏就能顺顺利利完成交割。</P>

届时兵甲在手，天下大可去得！</P>

何必受秦国之辱！</P>

她上前搀扶住对方，神色冷肃地说：“早晚月氏也会产出精良的铁料，自己打造兵甲，不再受制于人。”</P>

“我回去就跟父王说，把全族的工匠都拨付给你调用。”</P>

“哪怕五年十年，耗费再多的人力物力也把精铁造出来！”</P>

月氏人不禁露出同仇敌忾之色，下意识握紧了拳头。</P>

正在此时，茹仙公主突然听到一阵讥嘲的笑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