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P>
相里菱在大门内忧心忡忡地来回踱着步子。</P>
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陈庆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P>
“陈郎……”</P>
“你这是怎么啦?”</P>
“可是遇到了刺客?!”</P>
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紧张地盯着陈庆脸上的红印,发现他身上的衣裳也眼生得很,衣襟的边角还垂着条长长的线头。</P>
“与人动手了?”</P>
相里菱心疼地问。</P>
“没事。”</P>
“偌大的咸阳城,谁敢寻我的麻烦。”</P>
“是去工地巡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P>
陈庆拨开她的手,安慰地笑了笑。</P>
“真的?”</P>
相里菱半信半疑。</P>
脸上的巴掌印如此清晰,怎么可能是摔的。</P>
她思来想去,依照陈庆的脾气,如果是男人动的手,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P>
难道是又双叒叕在外面拈花惹草了?</P>
“阿菱你在等我回来?”</P>
“家里有什么事?”</P>
陈庆被她瞧得心虚,立刻岔开话题。</P>
相里菱霎时间想起了正事,她踌躇片刻,犹犹豫豫地说:“田师兄来找你,在府里等着呢。”</P>
“哦。”</P>
“工坊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P>
陈庆随口问了一句。</P>
相里菱垂着头不敢答话。</P>
“嗯?”</P>
“还真出事了?”</P>
陈庆把马缰交给了下人,神情严肃了不少。</P>
“田师兄……”</P>
“看管不严,遗失了一部分交付各地郡府的铁铧,特地来请罪的。”</P>
“陈郎,师兄也不是有意的,我们秦墨凑钱给他补上就是了。”</P>
相里菱磕磕巴巴地说道,眼中流露出祈求之色。</P>
“遗失了多少?”</P>
陈庆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的关窍所在。</P>
如果是一把两把,甚至十把二十把,都不用知会他,田舟直接安排人补上,神不知鬼不觉。</P>
“五百多……五百六十多把。”</P>
相里菱把头深深的埋下,嗫嚅着说道。</P>
“多少?!”</P>
陈庆的音量猛地拔高了八度。</P>
五百六十多把铁铧,一辆马车都拉不过来。</P>
这尼玛的能弄丢了?</P>
“陈郎,目前最紧要的是不能拖欠了郡府的铁铧数目,以免耽误了春耕。”</P>
“否则……”</P>
相里菱一听田舟回报,就知道大事不妙。</P>
秦朝的官营工造管制极为严苛,工匠必须物勒工名。</P>
别说丢了五百多把,就算丢五把都不是小事情。</P>
工期紧张,再加上每日拨付各地的铁铧都是有数的,一下出现这么大的缺口,想隐瞒简直比登天还难。</P>
万一事发的话,田师兄作为主事者,全家流放都是轻的。</P>
“田舟人在哪儿呢?”</P>
陈庆气急败坏地问道。</P>
“我带你去见他。”</P>
相里菱心中同样不好受,匆匆领着他进了府。</P>
“参见陈府令。”</P>
田舟知道自己铸下大错,未等二人及近,就匆忙出门行礼。</P>
“田师兄……”</P>
陈庆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怒火。</P>
“你是阿菱的同门师兄,当初本官去老泰山府上讨要人手,他极力推荐由你来担任冶铁工坊的主事。”</P>
“事到如今,本官也不问你别的。”</P>
“那五百多把铁铧去哪儿了?”</P>
“别说你不知道!”</P>
田舟脸色晦暗,保持作揖的姿势久久不敢起身。</P>
“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P>
“若非我一时心软,怎至于惹下如此滔天大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