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得大吼。</P>
她不能想象自己如果死在了十八岁。</P>
她眼里猩红到了眼尾,她慢慢低头回忆起那时候薄时漠把枪抵在她脑门边,她听到的空枪声。</P>
“如果你死了,我们就不可能会有后来,那么,你的生死于我而言,毫无意义。”</P>
陆相挽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P>
他的眼睛如刀剑刻薄单调,发着淡漠寒冷的锋芒,陆相挽反复微微摇着脑袋,她的心脏像是凹进去一块,被扁扁得使劲压着,她喘不上气,泪珠子扑继。</P>
“我们的婚姻凌驾于我的生命之上。如若我没有嫁给你,我的存在便毫无意义,是这个意思吗?”</P>
“薄时漠,你太让我失望了!”</P>
陆相挽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心脏。</P>
她的声音渐渐被哭腔缠绵拉扯,死死得被颤音扼住喉咙,她说完就呜咽着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看着薄时漠的眼神也逐渐晃荡,她突然耳鸣头晕,胃里刺痛,她微微后缩着身体试图蹲下缓解。</P>
薄时漠察觉出她面色变化,抬脚要往前走。</P>
陆相挽便立马掌心朝他示意他别过来,她强忍着痛楚,靠着冰凉的窗和墙壁重新站好。</P>
薄时漠没法否认和解释。</P>
当时他身受重伤,陆相挽没来由地靠近他向他示好,他没理由不怀疑她是凌司如派来伪装成学生的杀手。他开枪杀她但是枪里没有子弹,这意味他已经失去最后一丝防御能力。</P>
加上凌司如的人马就在附近或者马上就会赶到,耳边太阳穴上的扳机的声音并没有引发一个奸细或者杀手该有的本能。他只能赌她真的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学生,他左右权衡之后选择让她带他离开。</P>
他不信任何人,除了人的本能。</P>
后来的事实证明。</P>
他赌对了。</P>
班级姓名笑脸都可以伪装,但一个杀手的本能不可能。</P>
他逐渐信任她的善良。</P>
但事后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她不仅不是杀手,对他更没有所图。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她金钱作为回报,她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视野里,如果不是那张戴在校服上的校牌,她最后连名字都不会留下。</P>
几年的时光过去。</P>
他们甚至走到了婚姻这一步。</P>
薄时漠开枪的时候,绝没有料到他们还能有今天。</P>
可是他不后悔。</P>
他没法让不相信的陌生人靠近自己。</P>
他只是在自保。</P>
陆相挽慢慢缓过来。</P>
两人之间很安静。</P>
陆相挽扶着茶几慢慢坐在圆凳上。</P>
她捧着茶杯暖手,低头看那片黄茶浮浮沉沉。</P>
“我十八岁那年,你抵在我头上的枪我知道你摁了扳手,如果有子弹,我就已经死了。”</P>
“要是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对我开那一枪吗?”</P>
“你会,对吧?”</P>
她低着头。</P>
薄时漠心里瑟瑟抽搐地疼,他没法否认。</P>
他只能解释。</P>
“我可以解释。”</P>
可陆相挽要的不是解释。在他的解释里他还是视人命如草芥。</P>
她打断薄时漠的解释。</P>
“不用解释。”</P>
她抬起脸看着薄时漠,笑得反讽。</P>
“我在悬崖上被绑架,你直升机伸出来的,瞄准我的枪口,你又能怎么解释?”</P>
薄时漠记得当时的场景。</P>
“那不是我,是我的保镖在防止地面对我开枪。”</P>
“那明月庄的那一枪呢?”</P>
“如果不是你口口声声要替凌夏浔挡枪,我不会……”</P>
薄时漠还在解释。</P>
可陆相挽不想听了。</P>
“够了!”</P>
她呵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