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等她，只是为了让薛海在临死前不那么遗憾。</P>

我也答应过薛海，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孩子。</P>

一个男人看一个美丽姑娘流泪，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P>

她一定以为直接求我会过于唐突，我大概会拒绝，因此才一直没有说话。</P>

所以我先开口道：“柳姑娘。”</P>

她这才抬起头望着我，哭红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P>

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本王带你去见他吧。”</P>

柳絮儿明显愣了下。</P>

她目光闪躲，又点点头，沙哑的道了声谢。</P>

上了马车以后，她仍不停地在哭。</P>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以前不信，现在却非信不可。</P>

我递上一条绣帕，试探性地问道：“柳姑娘何时知道薛海是你的父亲？”</P>

“不不……不是”，柳絮儿的手骨节分明，接过绣帕后连忙摆手，有些语无伦次，“王爷误会了，薛大人只是我一个……友人的父亲。”</P>

误会？</P>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个友人……你还真跟他挺像的。”</P>

“他……他是谁？”</P>

我淡淡道：“赵景行。”</P>

柳絮儿怔了下，突然神色惊恐的望着我，“王爷竟认得他？”</P>

我故意说道：“礼部尚书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本王认识不是很正常？”</P>

“况且，他跟姑娘一样，也喜欢白猫。”</P>

柳絮儿垂下眼眸，朱唇微启，“是……是的。”</P>

而我何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P>

叹也只叹这个世道不公，如果有来世，我希望生而为人，人人平等。</P>

“柳姑娘”，我轻声道：“‘礼部尚书的孩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而父亲的孩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父亲想念自己的孩子，才是真的。”</P>

“柳姑娘可能还不知道，薛大人一直在惦记着你。”</P>

就连我也曾以为，薛海心心念念，是因为他的儿子是榜眼，不过我后来才看出，他之所以心心念念，只是因为这位榜眼恰好是他的儿子，仅此而已。</P>

他更以为，他是她的儿子。</P>

我错了，薛海也错了，所以，我不愿让这错继续下去。</P>

昨天没有告诉薛海真相，我已然追悔莫及，我现在只想给柳絮儿讲过的那个故事，划上一个尽可能美好的结局。</P>

柳絮儿犹豫了很久，才终于愿意敞开心扉，流着泪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礼部尚书，我只是个卑贱的青楼丫头……”</P>

我微笑摇头，“但你也是他的女儿。”</P>

“是……”她回答的很小心。</P>

“柳姑娘当初问过本王，该不该继续找下去……”</P>

柳絮儿接话道：“王爷说，一天寻不到便寻一天，一年寻不到，便寻一年，一生寻不到，便寻一生。”</P>

“难得柳姑娘还记着”，我点点头，没来由叹息道：“这句话并不只是说给你听，其实也是说给本王自己。”</P>

柳絮儿抬眸，问道：“王爷可找到了？”</P>

我迟疑了会儿，缓缓道：“也许吧。”</P>

我找到了所有真相，可失去了曾经坚持到底的决心。</P>

出了城门，下过雪的道路已有些泥泞。</P>

马车恰好颠簸了一下，也恰好让我可以转移话题。</P>

“赵景行和柳姑娘是？”我点到即止，没有说的太透，我本来想说，是不是书生与青楼花魁的话本子。</P>

提起赵景行，她的脸上忽然飞起一抹红霞，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藕色裙摆。</P>

她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的十分清楚。</P>

我总算明白，那枚价值不菲，又意义非凡的翡翠扳指为什么会出现在赵景行的手里。</P>

默然半晌，我叹息道：“若薛海没有入狱，柳姑娘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