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维眨眨眼，似乎理解了一些东西。</P>

比如这间房子究竟为何如此破旧。</P>

“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P>

“以盲目作为代价，受诅之子们会撬动帷幕，获得那份既是赐福也是诅咒的力量，就像现在。”</P>

“……不，我的眼睛在几天前被治好了，而且我真的不是你嘴里的什么‘受诅之子’，我是李维，李维·阿克托。”</P>

略略安心，贝宁·卡伦在李维心中的形象从未知变成了一个看上去不太强的魔术师，暗自拿贝宁与安德做了对比，他不置可否。</P>

按理来说，李维与贝宁的年纪差不多，没有因为这样奇奇怪怪的力量自愿或被迫出卖自己魂灵与部分身体而变得像眼前这可怜的家伙一样疯疯癫癫，李维自认自己还是十分幸运的。</P>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贝宁的话属实，他能够早些发掘出这种力量，或许他的那几个小伙伴也就不用死了，甚至他还有可能搭救更多的人。</P>

但生活哪有后悔呢，李维觉得，比起因为这些事情而在心灵中对自身鞭笞与流放，倒不如吸取教训，为了未来而努力，尽可能不让更加遗憾的事情发生。</P>

毕竟，科恩法斯特可没时间给你哀悼，除非有安德那样的实力，否则稍有不注意，即使是一位魔术师，也会被这座城市剥皮拆骨，最终吃干抹净，连一丝一毫供人凭吊的渣滓也剩不下。</P>

所以他看着贝宁·卡伦的双眼，认真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P>

“治好了？嗯……那，看起来，你很幸运啊。”</P>

贝宁·卡伦这么说着，声音里有些情绪。</P>

李维觉得，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名为“艳羡”的情绪。</P>

他不确定，但他也很确定。</P>

“我可以告诉你，这都是因为安德，不然即使是一周前，我的生活环境……那根本称不上是生活，只能算是‘活着’。”</P>

“是吗……”</P>

“不不不，我没有要跟你炫耀，我的意思是，我和安德认识的时间也只有这么短，如果你…还有你爷爷，能拿出什么足够吸引他的，你们短时间又恰巧用不上的东西，我想他应该不会吝啬将你治好的。”</P>

李维认真的说着，而贝宁·卡伦只是静静的听。</P>

“我……不，我不想失去这种能力，起码现在，我和爷爷还需要依靠它来活着。”</P>

“‘……啊？你的魔术就没有一种载体——我是说，没有附加在某种东西上吗？”</P>

李维有些疑惑。</P>

在和安德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耳濡目染的学到了很多知识。</P>

——倒不是安德在有意传授什么，而是下水道的环境太过糟糕，作为一个自认体面的人，安德的做不到天天在泥地里打滚，又实在是不愿意当着四小废物的面一个人享受生活，所以自然而然的，这一周里，即使是天天出去打探情报的李维，日常也包含了大量的神秘学成分。</P>

哪怕是用肉眼看，李维也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任何超越现实定理的力量，都绝对需要物质的形体才能释放，无论那是什么——从一张床到最微小的灰尘，全都可以作为载体——谁让安德在有限的条件下，让生活尽可能的舒适呢。</P>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维真的很难不了解这些。</P>

“饰品？还是再糟糕点，直接附在了你的某一个身体部位上面？”</P>

听到李维的问题，贝宁·卡伦摇了摇头。</P>

即使是这样一种简单的，以其他东西换取食物的小魔术，也是他一点点摸索出来的。</P>

他根本没有经受过任何有关神秘学的系统性教学，更加没有一个上司放权外带材料充足的研究环境。</P>

甚至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去用这种魔术，有限的几次也都是确定了无人之后，一次性兑换为数不少的食物，然后再度叫将这份力量束之高阁。</P>

对于这种未知的东西，贝宁·卡伦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爷爷总是说要让他谨慎，说天底下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赠予……</P>

他在逃避这些。</P>

他已经失去了健康与阳光下长久视物的能力，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思考，如果继续下去，自己究竟还会失去什么。</P>

……</P>

“啊，原来你在这里啊！”</P>

贝宁·卡伦还在思考，走廊另一边传来了安德的声音。</P>

以及光亮。</P>

李维扭头看去。</P>

安德手握一枚星语法印，那法印闪亮。</P>

他从黑暗中来，带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