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昕睿怒指着赵策喝道,“孽子,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P>
赵策的脸沉了沉,瞥了眼骊歌,心中恼火得很。</P>
如果他是苏棠,也不会喜她。</P>
这妹妹自从嫁到苏家,哪有一副为人妻为人儿媳妇的样子,在苏府不是处处刁难下人,就是处处刁难苏府的婆姨们。弄得苏府人人皆怨,也不怪苏棠连家都不愿意回。</P>
但冯昕睿却不是赵策这般想法,她看着地上跪着的苏棠,眼神犹如利剑,恨不能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个什么玩意!</P>
她的女儿千金之躯,多少人倾慕,白白捡了便宜却不知道珍惜,恩赏了礼部侍郎之职居然以身试法,毫无上进。</P>
明天的朝会上,对他的弹劾绝对会雪花似的飞来。</P>
他成为笑话,也害得自己女儿跟着颜面无存。</P>
冯昕睿咬着牙问,“你可知错?”</P>
苏棠磕头道,“臣知错的,还请太后,陛下,赐我与骊歌和离。”</P>
“和离?”冯昕睿倒吸一口凉气,幽幽道,“和离......想也不要想!你这等卑劣行径,浪子作为,哀家叫骊歌休了你,都是轻的!”</P>
休了?</P>
苏棠心中一喜,休了也不错,虽然难听点,但总归是能摆脱她了。</P>
他再次磕头,“太后娘娘说得很有道理,被休一事,臣毫无怨言。”</P>
竟然回答得这么爽快,冯昕睿眉头皱了皱。</P>
很快,她感觉到面前的男子,对自己的女儿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鄙弃。</P>
这个发现加重了她的愤怒。</P>
她颓然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静了片刻,问道:“你是拼着名声,拼着前途不要,也要离开骊歌吗?”</P>
苏棠咯噔一下,这话可不好回答。</P>
虽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苏家有几百口人呢,一个说不好,就真落定了藐视皇家的罪名,是要抄家灭族的。</P>
苏棠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去醉香楼,从来都只是听个小曲喝杯小酒,至于女人,臣是决计不会碰的,整个醉香楼的人以及去醉香楼的客人,都可以为臣作证。”顿了顿,苏棠瞥了一眼赵策,嘟囔道:“陛下也能为臣作证。”</P>
“你买下她一个月,日日宿在那里,连家都不归,这,谁能信?”冯昕睿见他愿意解释,心下稍微好受一点。</P>
“臣有大哥可作证,但凡臣去,大哥都是如影随形,有大哥监督,臣也做不出对不起骊歌殿下的事。这个骊歌是知道的。”</P>
站在一旁的骊歌点了点头。</P>
自嫁给苏棠到今天,所听到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听到的多。</P>
他愿意为了争取自己解释这么多,很难得了。</P>
骊歌渐渐地隐了脾气,想着只要他道歉,只要他答应不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她就原谅他,回家同他好好过日子。</P>
苏棠继续说着,“臣有过想要改掉这性子,可它毕竟十多年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未来,臣也不敢保证能改得掉,臣实在是担不起这耽误殿下一生的罪名。”</P>
“臣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福气,能做好殿下的夫君。”</P>
“所以还请太后,陛下,能为殿下休了臣,另觅良婿。”</P>
除了苏棠,御书房内众人脸色皆变。</P>
说来说去,还是要同骊歌分开。</P>
只不过换成了打着为骊歌好的旗号。</P>
赵策看着苏棠摇了摇头,他们自年幼起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曾经是那么的亲密无间,他最了解他的性子,也知道他说得对,他的确不是一个安心宅在家里成天只对着一个女人的贤夫。</P>
他曾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听遍世间好曲,看遍世间美人,方不负来这世间一趟。</P>
这样的人,怎么会为骊歌永远停留?</P>
良久,他开口道:“那就准......”</P>
骊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打断他的话,咬唇道,“皇兄,是我太着急了,我愿意等,我相信他能为了我改掉的。”</P>
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相信,但一想到再也看不见苏棠,她就难受得像要死掉一般。</P>
福至心灵,突然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萌出。</P>
他既然喜欢看美人跳舞,听美人唱曲,那何不弄到府里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他看个够听个够?</P>
她想了想,跪着说道:“皇兄,我愿意成全他,将他喜欢的美人都弄到府里来。”</P>
众人被这一说,惊得心底一阵唏嘘,还不待大家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她说,“但这美人总要有个合适的身份待在府里,才能不引得外人闲话,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苏世子将她们都纳了,反正苏世子都娶了十房美妾了,也不在乎再多娶几个。”</P>
赵策只觉得这是天方夜谭!</P>
苏府虽然有没落的趋势,但好歹是先帝亲自敇封的侯府。</P>
纳青楼女子为妾,是想把苏侯爷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吗?他可做不出这种伤老臣心的事来。</P>
冯昕睿这边却是一拍大腿,“哀家听着,骊歌的说法很可以,陛下,就这么办吧!”</P>
这些个女人给了苏世子,苏棠总不能去抢他大哥的女人吧?</P>
以后想听什么,看什么,府里就能看了,再找借口去花楼也不合适了吧?</P>
她虽不喜欢这个苏棠,也想着他们分开了最好,但女儿这么执着,她只能无条件站在女儿这边了。</P>
赵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替代,纠结不到几息,还是应下了。</P>
苏棠除了咬牙切齿地瞅着赵策,别无办法。</P>
事情就这么落定。</P>
冯昕睿留了骊歌过夜,只让苏棠一个人出宫。</P>
月色茫茫,枯树枝上归巢的倦鸟被他的脚步声惊得飞起,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他一长串绵绵密密的脚印。</P>
因为心情很差,他走得很慢,还时不时用脚踢着积雪发泄。</P>
路过一处假山,有人缩着哈气,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P>
穿了冷菱给的大氅,戴了兜帽,香草还是觉得冷,她一炷香前就打听到苏侍郎已经离开了御书房,可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P>
差点将自己冻死在这里。</P>
看见他来,她跺跺冻僵的脚,小跑几步过去,欠身行了个礼,“未央宫香草见过侍郎大人。”</P>
“皇后让你来的?”</P>
“嗯。”香草递过卷成小棒的宣纸,说道:“娘娘让奴婢传几句话,大人是有才之士,埋没在情爱里太过可惜,希望大人能为宁国,为宁国百姓多做些有意义的事。娘娘还说,大丈夫当胸中有沟壑,目光存山河。”</P>
香草说完,躬了躬身,“奴婢告退。”</P>
天地又重归寂静。</P>
苏棠只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