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喝粥的同时,一名囚犯凑了过来,坐在三人身旁,此人骨瘦如柴,脸颊深深凹陷,脚上的脚镣伴随着他走来之时,不断做响。
孙根源看着此人,眉头微皱,不明他为何而来,就在这时,那人冲着孙根源缓缓开口:
“我叫温杰,你的事迹我们都听过了,是个汉子,这个典狱长心胸狭隘,其实我们一众囚犯早就看不惯了,他自己没去过沙场,却总喜欢以各种方式,侮辱曾经血染沙场的将士,你们兄弟几人能动用关系,把他调走么?”
孙根源一饮而下,轻轻放下破碗,冲着温杰回道:
“不是我等不愿,实为身在狱中,我等皆无差别,不愿再生祸端,静待时至出牢。”
温杰看着孙根源,心里有些失望,却也深知,他确实无法动用权贵,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午饭之后,犯人有着半个时辰的休息,所有犯人走到阴凉处避暑,孙根源几人,也来到牢房前的一处石头上坐下,这时过来一名青年囚犯,走到孙根源面前,冲着他拱手行之军礼:
“三公子,我曾是遥城之军,名为曾庆,后来被分申城,因为一次出战,误伤百夫长,判此劳教六年,我等铭记之前孙将军的恩情,知道您为了替他证清白,才被判来比,心中敬佩。”
听到如此,孙根源急忙起身,来到曾庆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安慰的说道:
“曾庆,乱战之时,误伤己方,时有发生,你知错能改那便是好兵。”
说罢,孙根源调整着曾庆手上行礼的动作,并加以整改,两人一时有说有笑,互相行礼。
而两人互相行礼的动作,却被此时高墙之上的田顺典看到,冷笑一声,随即,他冲着一旁狱卒下令,惩罚曾庆傍晚时,手行军礼直到第二天,不可肆动。
傍晚,雨水如注,顺天而降,狱卒将所有犯人送回各自的牢房,而此时牢场空地处,却有一人被带到风雨交加的空地上,让他行着军礼。
典狱长这一举动,无疑是对孙根源的警告。
夜晚,倾盆大雨并未停止,曾庆被冻的瑟瑟发抖,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水,他的眼泪流了出来,而此时随着雨水浇下,他的脸上已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悲伤的泪水。
就这样傻傻的望着幽暗的夜空,曾庆有些迷茫,他张开口,雨水便快速的滴落到他的嘴里,没有味道,却似有一点苦涩,吐出一口雨水,曾庆嘴里缓缓低语:
“这雨生于天,死于地,中间的过程便是我吧。”
曾庆似在自言自语,说完,闭上了双眼,手上用力保持着军礼,硬生生挺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出操,雨水未停,因为典狱长没有发话,就是说明他没有免除对曾庆的惩罚,一众犯人躲在牢房屋檐下,注视着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曾庆。
走出牢房的孙根源,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
顶着雨水,孙根源跑到曾庆身旁,看着此时仍在瑟瑟发抖的曾庆,心中愧疚,孙根源扶着曾庆,雨水不断的打在他的脸上,他冲着曾庆心疼的喊道:
“曾庆,把手放下!现在就回去休息。”
曾庆听罢,颤抖的手,才轻轻的放下,就在这时,狱卒顶着雨冲了过来,拉开孙根源,阻止着他的行为。
孙根源转头看着两名狱卒,冲着他们喊,也似在冲着田顺典喊道:
“根据我朝律法,囚犯的惩罚时间,不可超过第二晨起床之时。”
孙根源的声音淹没在雨中。
狱卒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举起手中棍棒,向着曾庆便要打下去,看到如此,孙根源心气已上,伸手抓住狱卒手臂,让他下落的棍棒停在了半空。
就在这时,徐福和张民才被放出牢房,看到此景,冲了过来,大片狱卒也聚集而来,由于食不果腹,几人身上无有多力,很快,孙根源三人便被狱卒打翻在地。
此时,一声哨声响起,打破了混乱,典狱长田顺典带人赶了过来,他来到孙根源身前,看着三人被打的跪地不起,冲着孙根源吼道:
“我告诉你,你现在不是什么将军之子,也不是那武科状元,在这里,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刚才的行为已经隶属殴打狱卒,必须要接受惩罚,如果不是皇上亲判,现在你早就是一具白骨了。”
说罢,田顺典转身而回,狱卒也将一众囚犯再次带回牢房。
在泥水中的孙根源慢慢站起,扶起徐福二人,站在如注的雨水中,那倾下的雨水不断的击打在三人的脸上,此刻,他真的明白了什么,抬头顶着落下的雨水,望着似乎无穷无尽天空,孙根源口中轻道:
“这如漆的白昼之雨,却如冰山一角显露于我等,尔等不会知晓,这雨水在停下之后,会有多少”
“脚下的浑浊泥水,原来我们只看之其表,看不底”
第二天,阴雨散去,晴空万里,牢场中放着一大堆山石,早上的晨光如期而至,却透不过牢房,一众囚犯出操之时,来到了牢场之上,看到正中放着一大堆山石,不免有些疑惑。
这时,一名狱卒传达着典狱长的命令,说是为了惩罚孙根源,要让他一个人,把这足足有一人来高的零碎山石,扔到远处的浅坑中,两处相隔足足有几十米远。
听到如此,徐福和张民便要来帮,孙根源让二人在原地等待,自己迈步走向山石,就这样,数百名囚犯围着山石堆和浅坑,坐了下来,大家等着看孙根源搬石头。
因为,这就是今天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