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不可,要去也是我们去,孙将军也曾有恩于我们。”
看到刚刚人满为患的街口,此时只剩下他们十一人,孙夫人走了过去,抬手在每个人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以示感谢,然后走到周亮面前:
“我一人敲响龙门鼓,无关他人吧。”
周亮点了点头,看着瘦小的孙夫人:
“你要敲龙门鼓?难道你不怕死吗!”
显然周亮语气中有些着急,他不信孙夫人敢敲龙门鼓,更不想孙夫人敲响龙门鼓。
周亮还要再言,此时孙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跑向龙门鼓,根本不给众人一丝反应的机会。
“快拦……”
周亮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孙夫人已经拿到鼓槌。
“咚咚咚咚”
龙门鼓被敲响,孙夫人眼中决绝,转过身来,放下了鼓槌。
“我愿意入牢,还我儿子清白!走吧。”
周亮心中懊悔,他是料定没人敢敲龙门鼓,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没想到,曾经贵为将军夫人的女人,为了儿子也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更有一点没想到,哪怕他身前这个女人拥有更高权贵,依然会如此,因为不管这个女人多么雍容华贵,她只是位孩子的母亲,做了全天下母亲都会做的事,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周亮无奈,摆了摆手,让官兵将孙夫人带去大牢,听候发落。
看着孙夫人被官兵带去大牢,林东坡心中五味杂陈,“噗通”一声,林东坡跪在地上,身后九人也跟着跪下,望着被架走的孙夫人,林东坡向着她高喊:
“为了皇天还以孙根源的公道,我等愿意跪到孙根源清白之日,一日不还以孙根源清白,我等便一日不起!”
声音渐渐飘远。
被已经远走的孙夫人听入耳中,朱唇微动,口中轻喃:“谢谢!”
林东坡似听到一般,轻轻抬头,望着衙门中的金字匾额,此时那金灿灿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却如此暗淡。
一滴浊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林东坡凄凉的说道:
“遥城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那风中落叶呀。”
孙夫人身影渐渐被人带远,街角处,一黑衣女子缓缓走出,望着衙门口跪着的十人,口中轻道:
“人间骄阳正好,风过树梢,此时那几名考生正当年少,却要走这一遭,当今朝廷,真是可笑。”
话毕,这名女子身影再次没入街边巷口。
次日,大牢中,一间地上铺满稻草的牢房内,三个人分别坐在牢房的三个角落,一言不发,此时,一阵抽泣声打断了牢房的宁静,孙根源和徐福纷纷抬头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张民蜷缩着身子,身上黑袍已然脏乱不堪,肤色黝黑的他,五官清秀中竟然带着一抹俊俏,此时正不停的抽泣,缓缓抬头,看到了对面二人投来不屑的目光,冷哼一声,瞬间停止了抽泣,瞪着二人,开口说道:
“看啥看,进来时候沙子迷眼了,都来大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被问斩了,你们还挺悠闲,老子明明擂台排名第三,却非要什么文试,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啊!”
“早知道,我就不参加武考了,回家种田,还能留住一条命呢!”
说完,张民手上抓起了一把稻草,狠狠的扔在了墙上,随后重重一拳打了上去,稻草嵌入墙内,墙上留下了深深的拳印。
此中力道之深,让孙根源看着有些惊奇,暗道:从这张民表现看来,擂台比武,他可能未尽全力。
孙根源手上拿起几根稻草,同样扔向墙壁,随后一拳击出,和刚才张民如出一辙,只是拳印更深两分,慢慢收回拳头,孙根源缓缓说道:
“很明显,有人不想让我们入甲,已经知道有人陷害,还能怎么样,静观其变喽。”
说完,孙根源准备再次坐在地上,刚要捡起一根稻草,“嗖”的一声,一根稻草擦耳而过,孙根源骤然抬头,盯向徐福。
只见徐福缓缓站起,抖了抖身上的灰衣,迎着孙根源目光,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向着孙根源摆了摆手道:
“武考之时,你我二人没有决出高下,既然要死,我也要与你切磋,分出高低,否则,如此赴死,我心有不甘。”
听着徐福说完,孙根源忽然畅然大笑:
“好,我也正有此意,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等便在这狱中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