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又气得眼歪嘴斜,扬起手掌来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抽在陈含的后脑勺上。</P>
力气不算大,但肯定会疼。</P>
“还敢顶嘴!”</P>
陈含瞬间噤声,心里的愤懑和怒火瞬间化成了委屈,涌上眼眶。</P>
他死死咬住下嘴唇,把眼泪憋回去。</P>
开口声音沙哑,藏着一丝鼻音:“矜年,我的伤口应该是又裂开了,麻烦叫医生过来重新检查一遍吧。”</P>
沈矜年怕现场会出意外,让顾砚去叫医生。</P>
几个人伙同医生假装把陈含推走重新缝针,借此机会把陈家的父母打发回酒店。</P>
再回到病房时,陈含的情绪明显萎靡了不少,甚至都不再撕心裂肺地喊疼了。</P>
可能有些地方比伤口还要疼。</P>
“烦死了。”陈含说完把脑袋正面朝下怼在枕头上,瓮声瓮气地,“能不能明天打发他们回家?”</P>
沈矜年坐在病床边,叹了口气:“…陈含,这种话我是没法劝的。”</P>
“那顾砚能不能拦截掉我们家的货源、或者挖走核心员工,总之让他们着急回家处理公司就行,他们在这里待一天我就要受一天的气,与其这样,我宁愿厚着脸皮和你们夫妻在一起!”</P>
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是这种心态,到如今始终如一。</P>
宁愿被沈矜年欺负,追着他背井离乡搬家转学,也不愿意和父母在一起。</P>
沈矜年看向顾砚。</P>
打商战他熟悉,突然间被人找上门求着打商战,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P>
陈含:“我是认真的。”</P>
顾砚表情顿了下。</P>
无可奈何:“…你放出消息给竞争对手就好,其实不用我动手。”</P>
陈含想想也确实。</P>
自己家小门小户根本不需要顾砚动手,大材小用。</P>
他稍微动了动心思,匿名发情报给死对头叔叔,完事儿拉黑了对方抠掉了手机卡。</P>
耐着性子等了一二三四五天。</P>
一个星期过去,一点动静都没。</P>
他爸妈还是每天都来。</P>
主要目的是攀附沈矜年顾砚,次要目的是关心他这个不孝儿子。</P>
就算关心也只是找各种理由骂他一顿而已。</P>
陈含烦躁得不行,攥紧的拳头都青筋暴起。</P>
连查房医生都看不下去:“病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建议家属不要牵动他情绪以防伤口再度撕裂。”</P>
“家长教育孩子天经地义。”陈父连医生都不放过,一点不留情面。</P>
陈母以夫为尊,也跟着附和:“如果他真听了我们的话,好好在家相亲,现在正和未婚妻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呢,哪儿会跑到酒吧里消遣,自然也不会遇到这飞来横祸,莫名其妙地挨一刀!”</P>
“……”医生听完话忍不住想翻白眼,但是个人素养还是让他憋了回去,“无论什么原因,病人需要静养。”</P>
叮嘱过后又怕两位家属会一怒之下纠缠不休,于是连忙离开病房。</P>
陈含等着医生走远以后彻底埋藏不住心里的想法,再次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P>
“你出院了我们才回去,而且不止是我们,你和我们一起回去。”</P>
陈含当场绷不住情绪:“做梦吧!”</P>
他之前活蹦乱跳地不着家,腿长在自己身上父母逮不到他,所以也没办法强迫他没法相亲。</P>
可他如今残了条胳膊被迫禁锢在病床之上,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回家了就只能任人宰割。</P>
一起回家绝无可能。</P>
陈家父母立马被陈含的态度激怒。</P>
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准备卷起袖子教训一下儿子时,突然病房的门板的震动声打断——</P>
护士等了几秒钟,慢悠悠地从外面推开,声音温柔:“2316房陈含是吗,有朋友送来了花束和果篮,让我帮忙送过来。”</P>
说完后敞开房门,等着病人发话开口同意后她直接抱着花进了病房。</P>
陈含抬不起头,看不到门口的位置也自然看到了护士怀里的花束,但是味道却格外地熟悉,</P>
他的喉口有些酸涩:“都是什么花?”</P>
护士从来没被病人问过这个问题,完全在意料之外。</P>
她怔了一下,幸亏是花店常客才勉强辨认出里面的花朵:“有香槟玫瑰、西伯利亚百合和洋兰。”</P>
“没有白玉兰?”陈含问。</P>
护士仔细检查了一遍,非常确信:“没有。”</P>
陈含的声音沉下去不少,明显地包含着失落:“好吧,麻烦您了。”</P>
陈含叫沈矜年帮忙接下花,又转头对父母问:“我有点想吃水果,能不能帮忙洗一点啊?”</P>
这点日常要求他们不会拒绝,最起码要在沈矜年和顾砚面前维持最基本的亲情。</P>
陈母带着水果离开。</P>
陈含努力侧过头,对着陈父说:“我的检查报告已经出了,能否劳烦您去取一下?”</P>
中年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也随之出了病房。</P>
支开人的目的格外明显,是个人都能察觉到陈含此举的意图。</P>
等到病房的门彻底关上以后</P>
沈矜年便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有话想说?”</P>
陈含终于按捺不住心底铺天盖地的激动情绪。</P>
他的眼角几乎是在瞬间就沁出明显的红色,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护士说没有白玉兰,但是我闻到了花束里有玉兰花的味道…那束花是知意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