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沾了一身的香椿味儿，宋红果烧了两大锅水，母子仨轮流去洗澡，改装过的洗漱间，现在用起来已经很方便了，比起前世住楼房也不差什么，还要更宽敞些，一米多长的木桶，躺在里面，身子可以完全舒展开，旁边放着个编织的篓子，用来放替换下来的脏衣服，另一边是个三层的架子，最上层是折叠整齐的干净衣服，中间是擦洗用的大毛巾，最下头是盛着洗发水的粗陶坛子，还有俩肥皂盒，一块是花香的，一块是牛奶味的。

四周的墙围子贴满一米来高的石头，石头上面有个小隔板，可以放油灯，灯光轻柔跳跃着，在拙雅的屏风上晃来晃去。

俩小家伙先洗，一边泡，一边撩着水玩儿，等玩的差不多了，宋红果再给他们搓背，搓背用的小刷子，还是她从商城里买的，毛很软，刷在背上一点都不疼，带着个长木柄，自己给自己搓背也是可以的，但凌远喜欢让她帮忙。

凌志难为情，抗议过，但抵不过弟弟撒娇，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每回宋红果进来，他就趴在桶沿上，背对着她。

他听到宋红果逗的弟弟咯咯直笑，明明一身痒痒肉，却偏喜欢依赖着她，以前对爸爸，都没这么缠磨……

他想的出神，就听到一声，“你俩真的不想现在就去上学么？我打听过了，厂里有三所小学，第一小学是最好的，离得我上班的医院也是最近的，里面还有篮球场和足球场呢，除了语文和算术，还能跟着老师学唱歌和各种游戏……”

之前，她就跟兄弟俩提过上学的事儿，但凌志拒绝了，说想等下半年再去，宋红果那时候见俩人身体都不太好，尤其是凌远，底子太薄，亏损的厉害，四岁的年龄，身子骨却只有两岁左右，走路腿都软，快一点就跌跌撞撞的，但现在，每天吃的饱，睡的好，又是麦乳精又是鸡蛋点心的补，一个来月，身子明显就硬实了许多，给他俩洗澡，背上也总算有点肉肉了，她就再次起了念头。

谁知，凌志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啊？”宋红果下意识的道，“你俩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而且，上学多好啊，可以和很多小伙伴儿一起玩，再说，你俩就这么关在家里一天多闷呐……”

凌志一言难尽的道，“我们一点都不闷，喂鸡喂猪，去自留地拔草，收拾前后院子，打扫卫生，还会去后山坡那里挖野菜，中午吃完饭，洗衣服，看书，听收音机，我练字，小远就画你教的画，还会玩你买的那些玩具，一天都过的很充实，甚至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够用，更不觉得无聊。”

宋红果，“……”

行吧，孩子太省心，她有点无用武之地。

凌志想了想又道，“再说现在去上学也上不了几天，过些时候，就是麦假，之后又是暑假，拢共念了两月，却得交一个学期的学费，不划算。”

是的，这年头，学生们除了暑假和寒假，还有麦假和秋假，时间还不短呢，收割麦子后得种上玉米地瓜才开学，秋假也是，帮着生产队从地里扒拉地瓜，晾晒地瓜干，扒玉米棒子叶，等晒干了，还得往下扣棒子粒，总之不得闲。

洗完澡回到主卧，宋红果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织毛衣，还有最后半截袖子，忙到九点多，总算把俩小家伙的毛衣都给织出来了，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花了她大半个月时间呀，每晚上点灯熬油的，眼都累花了。

“穿上试试。”

她织的是最普通的款式，圆领套头的，都是藏蓝色，不过在胸口那里用黄色的毛线织了个简单的图案，凌远的是个笑眯眯的大太阳，凌志的是几颗星星，看起来充满童趣。

俩人都很喜欢，几乎迫不及待的就穿上了，稀罕的低头看着，小心翼翼的扯扯这里，摸摸那里，都不舍得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