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见过了这样的场面后,能有几人入睡就不得而知了。</P>
端木流清并没有随他们回去,反而跟在囚车队伍的后面,一路走了过去。</P>
她只是觉得,她应该送送这个素未谋面的大祭酒最后一程。</P>
路途过半,已经远远能看到城门所在。</P>
出了城门,再走上两三里地,便是法场所在了。</P>
年梁庚此时既想快点赶到法场,好尽量减少耽误的时间,又想尽量走得慢一些,让大祭酒能多在这世上一点时间。</P>
那么是半刻钟,也算是他作为边军将领对大祭酒的尊敬与感谢。</P>
就在他离城门不足两百步的时候,街道两侧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P>
年梁庚眉头刚皱,就见到有数十身着藏青色长袍的人从街道两侧涌了出来。</P>
“国子监?”</P>
年梁庚举手挥停了队伍。</P>
数十名国子监的学生从两侧出来后,迅速在街道正中并排坐下,为首的正是在晋王府前带队请愿的常子明。</P>
这些国子监的学生坐下来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年梁庚。</P>
年梁庚打马上前一步,沉声道:“你们可知这是朝廷在押送重犯?给本将速速让开!”</P>
常子明朗声应道:“我等不知将军口中的朝廷重犯是谁,只知道这车中,是我国子监大祭酒!”</P>
“放肆!”年梁庚怒目圆睁,呵斥道,“尔等难道要无视朝廷的法度?”</P>
常子明冷笑道:“哼,无视朝廷法度的,不是我等,也不是将军,而是将我离天大祭酒打为死囚的三法司!”</P>
“三法司岂是你们这些白丁能置喙的?”年梁庚接着呵斥道,随后调整了下语气,缓缓道:“你们都是我离天国子监的后辈菁英,切不可犯糊涂,在此自毁前程。”</P>
常子明道:“大将军的话,我等可听不大懂了。我只想问大将军一句,我离天两千年来,可有处斩未卸职官员的先例?”</P>
“这……”</P>
这个问题,年梁庚自然是不好回答的。</P>
常子明接着道:“将军也是读书人出身,自然知道我朝自立国以来便无不卸任问罪的先例。更何况,朝廷对我山长的弹章并未得到夫子书阵的认可,三法司倒好,夫子的意志都能枉顾,擅自定罪,世上岂有如此道理?”</P>
年梁庚脸色暗沉。</P>
他知道常子明说的事实。</P>
但是这个时候,并不是他这个征西大将军像一群学子解释的时候。</P>
更重要的是,如果再拖下去,那耽误的时辰过长,军令责罚下来,可就严重了。</P>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身后的那些御林军将士,就要遭受无妄之灾。</P>
他只好换上狠厉的神色,喝道:“国子监诸生,无论你们有多少话语与冤屈,都不能干涉朝廷政令,这也是离天法度!”</P>
他深吸了口气,冲拦在路中间的国子监学生怒吼道:“速速给本将军让开!”</P>
这一吼,配合他蕴体境的修为,一股悍然无比的气势便朝前方散开。</P>
那数十名学生,境界最高的常子明也不过是四品养气境,如何能挡住这股气势。</P>
几乎在转眼之间,数十名学生便被冲得七倒八歪,中间的街道也让了出来。</P>
好在年梁庚出手很有分寸,只是清理出了囚车通过的街道,并未伤到学生一分一毫。</P>
可囚车队伍刚刚开动,那些摔了不知道几个跟头的学生又重新回到了街道中间,将空间再次堵了回去。</P>
哪怕头发凌乱,衣着破损,他们依然端坐,不动如山。</P>
常子明哈哈笑道:“哈哈,年大将军,今日,你要从此处过也行。”</P>
他张开双手,咬牙道:“那便从我国子监七十二名弟子的尸体上踏过去!”</P>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护我山长,唯死而已!”</P>
常子明身后的学生也齐声吼道:</P>
“护我山长,唯死而已!”</P>
吼声震动苍穹,空中乌云也在吼声中,轻轻向四周散了半分,一线阳光正从云中穿过,直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