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怀远看来,田惊穹大概率会问有关褚华的消息。
可他却没有。
而是问了一个在廖怀远看来有些匪夷所思的问题。要他说出突破寻真时的感受。
他一时不语,倒不是因为相隔年岁太远,忘了那时的感受,需要回忆。
而是在他看来,这田惊穹如今是浩然修为,以后迟早是要突破到寻真。
听他讲讲突破寻真时的感受,算是提前积累一点经验。
只是……
他到底又是和田惊穹非亲非故,凭什么要给他讲突破寻真时的感受?
想到这里,廖怀远苍老如树皮的脸上起了一丝笑容:“呵呵……我以为你会问有关你们老祖褚华的消息。倒是没想到,你也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
他的语气带有了一丝嘲讽。
田惊穹倒是也不在意对方的嘲讽讥笑。
反正对他而言,他又多拖了一些时间,那就是赚的。
固然他心急想要知晓太上祖褚华的消息,可眼下他亦要为李月白争取足够一个时辰。
“不过既然你问老夫了。老夫不答也不是不行。你问老夫突破寻真时的感受吗?老夫这里倒是有些心得分享给你。”
廖怀远说着,袖袍之中飞出一卷卷轴稳稳落在了田惊穹手上。
后者略微扫了一眼,心中却泛起一丝冷笑。
别看这卷轴上面写满了文字,句句又都不离寻真二字,可到底是通篇都是废话,对于突破寻真没有半点帮助。
不过也正常。
他和廖怀远非亲非故,唯一沾点边的就是他苦情道宗太上族褚华有个族叔侄关系。
但这层关系论到他这儿,又扯太远了。
对方又凭什么真给他说明突破寻真时的修为心得?
廖怀远又道:“好了。老夫的第二个问题是,她为何对此地禁制如此熟悉?”
他指向了李月白。
“那位前辈啊,她在禁制一道的造诣极高!破除此地禁制对她而言,自然就不难!”
田惊穹回道。
“胡说!此地的禁制老夫研究了八百多年!能最不清楚吗?这里的禁制和如今时代的,实际而言是两种不同的体系。或者说此地禁制复杂程度远高于现今时代。纵然如今时代,你禁制研究的透彻,冒然来到这里,也是寸步难行!”
廖怀远语气森冷。
顿了顿他继续道:“换言之,若不是她在此地同老夫一般对此地禁制研究多年,如何能够轻易解开?你想糊弄老夫!呵呵!还是老实回答吧!”
他身上气息有了些许波动,似乎是动了怒。
田惊穹见此,面上虽然淡定,但心中却是不觉又紧张了一些。
他同这老贼扯皮了这么久,实际而言才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要是现在就把这老贼激怒。
以这老贼的修为,纵然他们舍身触发这里的禁制,也拖不够一个时辰。
田惊穹快速思索着,觉得是该适当说出一些真话,来稳定一下这老贼的情绪。
他忽而话锋一转道:“前辈死守此地多年,是否真的亲自确认过此地有灵寰时代的传承?至少我难确定此地没有什么传承。”
此地没有传承。
这是他听李月白亲自说过的。
其中的原因,李月白没有同他具体说明。
出自李月白之口,田惊穹不会过多怀疑,自然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且这句话虽真,可到底不会发挥出什么实际价值。
莫说眼前的廖怀远相信与否,放到外面传扬出去,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甚至于眼下,廖怀远根本就不相信,他道:“小辈!你又说什么胡话?此地当然是有传承的。这不止是老夫证实过的!否则的话,若没有传承,你们如何又会来这里?”
田惊穹道:“真的有传承,前辈何至于守了八百多年又无所收获?传承真的有吗?”
这一问,让廖怀远陷入了思考。
单论他个人,此地他是研究了八百多年。可要论四轩世家对于这块地方的研究,那可何止是八百年!
这么多年下来……
其中不乏有人可以走到此地禁制深处。可禁制的背后,还是禁制。
都说风险越高,收益越高。可禁制背后的背后,万一还是禁制呢?
有没有可能,此地不过是零寰时代某位大能一时兴起,随手所造的一个地方呢?
还是说这诸多的禁制其实是在保护某件东西不假,可那件东西未必会是传承!
想到这里,廖怀远越想越乱。
他如今寿元已所剩不多,修为若再无突破,至多再有一年,他便是一具枯骨。
万般无奈之下,他才让四轩世家的人把传承地的消息放了出去。
放出消息,自然不是为了和天下人共享传承。他为的是来此地的人中,有人能破开重重禁制,他以逸待劳获取那份禁制,从而让自己修为有所突破。
原本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可直到李月白这伙人的出现,给了他希望。
可眼下就是这帮人之中有人告诉他,传承不存在……
他心思有些乱了。
这么多年,他修为未能再进,获得此地禁制几乎就是他的执念。
若传承真不在,他苟活这么多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向着天外天的那些家伙们卑躬屈膝又为什么?
“不对!就连天外天,那些自称苍夷界上神的家伙们对此地在意的很……此地怎么可能不会有传承?”
廖怀远忽而想到这里,心情顺畅了许多。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四轩世家很早就和苍夷界的人接触了。甚至当初他寿元将尽,也是寻求苍夷界帮助,才获得了那口石棺都制作之法,从而能封住他寿元不再逸散。
但这都不是重点。
他和那些苍夷界的家伙接触的过程中,那些家伙一直都对传承地表现的很感兴趣。
他便越发笃定此地是有传承的。
想到这里,廖怀远重新稳住心境看向田惊穹的目光多了一丝杀意:“小辈,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老夫差点被你坏了心境!”
田惊穹闻言也是有些意外。
他看得出来,廖怀远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