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儿！跟爹回去！我们农家的孩子自然就该有个农家孩子的样子！你看看你……你现在像话吗？你不和喜儿成婚，不生个娃出来！叫老汉我以后在村子里如何抬的起头？你回不回！不回，我打你了！”</P>
中年庄稼汉子越说越激动，乃至于脸色都变得铁青。</P>
可无论对面这几个人怎样说，对面的小和尚都不为所动，只是道了声佛号示意几人回去。</P>
这惹的中年汉子拿起自己手上的锄头就要往小和尚肩膀上砸去。</P>
“你疯了！这可是我们娃儿！”</P>
中年农妇拦了下来。</P>
这一拦，中年汉子的心跟着也软了。最终，这位半辈子老实本分，从来没在家人面前哭过的汉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娃儿啊！算爹求你了！跟爹回去吧！”</P>
可即便到这个份上，和尚还是不为所动，摆了摆手示意对面三人回去。</P>
“哎。”</P>
农妇无奈叹了口气，放下带好的食物离去了。</P>
但也让李月白不能理解的是，待农妇一行人稍稍走远一些后，和尚又朝着他们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P>
这时，李月白才现身向这和尚走了过去。在和尚的身上，她总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P>
所幸，李月白开门见山问道：“小师傅佛号可是明慧？”</P>
小和尚眼神清澈，但却并不显稚嫩点了点头道：“应该算是吧。”</P>
“我记得曾经这里有一座无相寺，那应该是约莫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寺庙里还有很多苦字辈的和尚。”</P>
李月白缓缓又道。</P>
“那些人也是我。或者说他们是我的一部分。看起来我应该是和姑娘认识的……”明慧向着李月白点了点头。</P>
他是明慧，但又是一个崭新的明慧。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继承了明慧的记忆，我应该就是明慧。只是……我也是田喜娃……”</P>
说到后一句时，他若有所思古井无波的眼神有了动容。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才不显得老沉，有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样子。</P>
“我的看法是，大师既然也是田喜娃，就应该先行田喜娃该做的事情，最后再做明慧！”</P>
李月白说道。</P>
“为何这么说？”</P>
“对我们修士来说，一甲子六十年算不上很长的时间。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是他们的一辈子。既然大师纠结于田喜娃的身份，何不先用六十年做田喜娃。了却这一段因果后，再做回明慧呢？既是已发生在己身的事情，那便逃不掉避不开，不若顺势而为。”</P>
李月白对明慧说道。</P>
“逃不开避不开……便顺势而为。施主所言有道理啊！我佛门讲究避世转生之法，以为这大劫一次次夺下去。可时至今日，换来的却是我佛门凋零……”</P>
明慧眼中有着一种悲凉。</P>
“还问大师，佛门的来历是……”</P>
李月白问了起来。</P>
“时至今日也算不得什么！佛门的来历，早于大唐两个时代。”</P>
明慧说道。</P>
随后他说起了佛门的来历。早两个时代之前，佛门在那个时代诞生并大兴。</P>
但与过去如何想着对抗天劫，甚至打到天井下世界的理念不同。佛门更讲一种避世之说。</P>
这种避世就是如同几十年前的明慧一般，可以将自己的神念分出无数份，从而让修士的自己转变到普通人的身份。这里面每个普通人都可以是独立的个体</P>
一场大劫，虽最是普通人死的最多，但也是普通人越容易能活下来。</P>
待到大劫之后，诸多普通人的个体归一，便又可变为修士回归自我。</P>
通过这种方式，佛门的大部分人度过了一次大劫。</P>
但一味的避，世人大多都去遁入佛门选择避世。这就导致又一次大劫来临时，愿意站出来对抗大劫的修士极少。</P>
自然而然的，又一个大劫之后佛门的传承几乎断绝。</P>
“所以自大唐开始，我就要思虑佛门避世的理念真的对吗？佛门讲究无私，任何人愿意，自然都可以免费学佛门的东西。可大家都在逃避，谁又愿意去真正面对大劫呢？时至今日，贫僧不得不承认，我佛门该做改变了。”</P>
明慧向着李月白说道。</P>
似乎是长期以来，他处于临界点的两种矛盾观念，被李月白这么一点拨后想通想悟了。</P>
顿了顿他道：“贫僧现在的修为大致也恢复到相当于施主虽划分境界的浩然镜，离那寻真也只差临门一脚。接下来，天宫之上的那些家伙作乱，到死贫僧会尽我所能帮施主出上一份力……”</P>
“看来大师已然知道我身份了。”</P>
“我和施主既是故人……自然知道施主的身份，再者如今这世间谁人不知道你李掌司的名号呢？”</P>
“大师说笑了。”</P>
李月白对着明慧说道。</P>
明慧似是也真的想明白了什么，向着李月白行了一礼后，换下一身僧衣，重新穿上曾经农家少年的装束离开了小庙。</P>
远处，重新成为了田喜娃的明慧已然追上了农妇夫妇。</P>
李月白身边，李一月身影浮现出来看着远处的天喜娃身边喜极而泣农家夫妇撇撇嘴不解道：“他们哭什么……刚刚这和尚不回去他们哭，现在回去了……他们还哭个什么劲？”</P>
“那小姑娘怎么也哭了？老子不理解！”</P>
李月白笑了笑不言语。</P>
对李一月来说，她当然不能理解一对父母孩子失而复得的心情……更不能理解对那小姑娘来说，爱人回心转意的喜悦心情。</P>
“话说……你不是要去做好事吗？这么快就回来了？”</P>
“哪儿那么多的好事就能让我遇到。我还是做恶人吧！”</P>
李一月对着李月白说道。</P>
“那你以为真正的恶又是什么呢？”</P>
“那我现在过去就把那对农家夫妇杀了！让那和尚难受死！”</P>
“是吗？”</P>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真正的李一月可说不出这样的话！”</P>
李月白看向对面的李一月眼神带着冰冷。</P>
李一月并没有真正的善恶观念，对她而言，只要让我不开心，你便是恶，你让我开心你便是善。总之，她做事就是只随自己心情。</P>
但和尚明慧没有什么理由让李一月记恨惦记上。那么为何就要去杀明慧作为田喜娃的家人呢？</P>
答案呼之欲出，对面的李一月是假的。</P>
“嗯……等了你们许多天了。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手段的确有点厉害……”李月白看向面前的“李一月”语气冰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