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蓟城并不冷清，这里也似乎没有宵禁的习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P>
林远走在人群中，身边跟着造型夸张而妩媚的焰灵姬。</P>
两人一路而行，路上遇到他们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们几眼。</P>
在这个年代，服饰基本上都能看出一个人的层次和阶级。</P>
普通人，只能穿粗布麻衣，哪怕是燕国的国都蓟城，也有九成多的普通人，在这普通的街道上，过着普通的生活。</P>
林远身上的道袍也好，焰灵姬身上的火焰长裙也罢，一看便不是普通面料和款式，自然会让人敬畏。</P>
这样，其实也好。</P>
随意地丢下一块块玉石，没有任何的规律，有时候是走到奢华的客栈前，有时候是走到普通的茅屋前，有时候是走到城墙边上。</P>
这些玉石从虚空中被取出，丢到地面时，就如同掉落在水中一般，很快便消失无踪。</P>
焰灵姬一直跟在林远身边，也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手段。</P>
林远没有解释，他一直将大半个蓟城逛了个遍，这才返回妃雪阁，但在到一处小茶摊时，突然走了进去。</P>
焰灵姬有些疑惑。</P>
林远这人虽然有些可恶，很多时候也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绝对都是有的放矢，不会做无用功。</P>
这小茶摊中，有卖茶的老翁一人，附近人来人往的，之前却只有一人在茶摊上喝茶。</P>
看得出来，这小茶摊的生意并不好。</P>
而那唯一一人，也是一个相貌普通、穿着普通的女子，没有什么特殊的。</P>
总不会说，他是为了这个女……额！</P>
看着林远坐到女子所在的桌子上，还露出一脸温和的笑意，焰灵姬瞬间瞪大了眼睛：</P>
“难怪每晚都经历那么多，牺牲那么大，他却对我无动于衷。原来，他喜欢普通的？”</P>
那女子也好奇地抬起头，丝毫没有普通人家女子面对疑似权贵时的紧张与不安，反倒是眼神异常地平静。</P>
林远要了壶茶水，这才笑着说道：“红尘多苦，却也有甘甜之味，倒是好品味。”</P>
女子不说话，只是眼神变得凝重了几分。</P>
林远也不以为意，在摊主上了茶之后，手掌前抬，整只手掌便没入了虚空之中。</P>
再出来时，便是多了几枚明刀。</P>
林远出行，自然也是准备了不少钱币，以供平时所用。</P>
这个时代的货币还不是什么金银，甚至七个国家为了彰显独立性，都有自己的货币体系。</P>
燕国的货币，便是这种模仿挖农田的工具制造的，类似于刀形的明刀，也称作燕明刀。</P>
“谢谢。”</P>
摊主愣了好一会儿，本就躬着身子又弯下了几分，有些讨好，有些谄媚，又有些恐惧与不安地接过明刀。</P>
接过明刀的那一刻，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P>
这位道长明显不是普通人，就那虚空取物的手段，他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也知晓这绝对是很厉害的手段。</P>
自己接了对方的钱，他不会掀了自己的茶摊吧？</P>
林远笑了笑，而这个笑容，便让摊主失神了片刻，随后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一般，也是笑呵呵地离开，等待着下一位客人。</P>
“见笑了。”</P>
对面的女子，在林远虚空取物的时候，便已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现在瞧着林远施展这等手段安抚摊主，却是忽然放松下来。</P>
“道长境界高远，月神佩服。”</P>
普通女子，或者说是月神，一脸敬服之色。</P>
以林远展现出来的实力，能够看穿她的精神伪装，自然是不足为奇的，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P>
她此来，是为六子黑侠而来。</P>
墨家与阴阳家之间的理论没有太明显的冲突，自然也算不上敌人，但六指黑侠挡了他们的路，这便是六指黑侠的取死之道。</P>
之前六指黑侠在秦地暴露了身份，而且还是独身一人。</P>
这给了阴阳家机会，毫不客气地出动五大长老围攻六指黑侠，结果却无法留下六指黑侠。</P>
六指黑侠的实力，让阴阳家众人深深敬畏。</P>
可越是敬畏，越是非死不可！</P>
月神自认不是六指黑侠的对手，便隐于暗处，趁着六指黑侠躲开五大长老后放松的间隙，成功地种下了封眠咒印。</P>
没错，就是封眠咒印。</P>
六魂恐咒的效果比封眠咒印的效果更好，甚至可以直接咒死一流高手，但封眠咒印不行，只能施展一定的影响。</P>
没办法。</P>
她不是焱妃，只是获得了月神的位格，也同样是因为她的实力不足，还不足以掌握六魂恐咒。</P>
此次尾随六指黑侠至此，也是想找找机会。</P>
若是六指黑侠与顶尖高手生死战，她便会趁机发动封眠咒印，哪怕只是能影响六指黑侠一瞬，也足以将之推到死亡的深渊。</P>
若是没有，也没关系。</P>
阴阳家的五大长老已经休养好了伤势，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赶过来了，到时候，便是六指黑侠的死期。</P>
可是，这突然出现的道士，似乎就是从妃雪阁中出来的。</P>
道家和墨家，结盟了吗？</P>
月神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而林远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P>
现在的他，因为真气限制的原因，很多手段都不能用。</P>
道家和儒家以天地灵气为图书馆的技法也在其中，就连火魅术中窃取记忆之法，也不太好用。</P>
不过，这种依靠自己分析而来的结果，更让人满足。</P>
要帮六指黑侠吗？</P>
林远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他现在就像是某个世界中的超凡序列之观众一样，安静地看着一切发生。</P>
六指黑侠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P>
他现在只在意的，是被他计划着招揽成“程序员”的雪女，可不能在这场风波中死去。</P>
还有便是。</P>
雪女已经加入了墨家，自然是认可了墨家的理念，那，又该如何，才能让雪女加入自己呢？</P>
瞧着林远陷入沉思，月神心中有些恼怒。</P>
当初在紫山之时，她并没有与林远正式见面，只是被远程伤害了，所以也认不出林远来。</P>
只当林远是道家的天才弟子，此行下山是来积累社会经验的。</P>
阴阳家虽然是从道家分离而来，但他们一直追求天人极限，并不认为自己是道家叛徒。</P>
与天宗、人宗之间，更没有太大的冲突。</P>
反倒是天宗与人宗这两支道家大脉，时不时地爆发冲突，就跟杀父仇人似的，简直不要太狠。</P>
自然，在没有利益冲突之前，月神不会对林远这位道家中人产生敌意。</P>
可林远看穿自己的伪装后，就一副走神思考的模样，是不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P>
砰！</P>
茶杯重重放下，还有一丝茶水要扬出杯外。</P>
林远下意识地一挥手，茶水便撞到了一面透明的气墙上，随后又落回了茶杯中。</P>
月神看了林远一眼，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P>
这的确是道家的杰出弟子，能以这般稀少的真气施展出真气离体，又有这般高的精神境界。</P>
就算是放到阴阳家中，也是五灵玄同中最顶尖的。</P>
可，这又如何呢？</P>
月神从怀中取出几枚明刀放在桌前，便起身离去。</P>
焰灵姬看了眼林远，便准备上前阻拦月神，可她才刚踏出一步，便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P>
环视四周，只见不知何时，已经有无数的树叶飘飞。</P>
这些树叶明明是普通树叶，却散发着凌厉的锐气，她稍稍躲得慢了一些，便被一片树叶划破了衣角，就像是被利刃击中了一般。</P>
该死！</P>
焰灵姬连忙看向林远，却见林远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戏一般。</P>
至于那些树叶？</P>
树叶落在林远的身上，就变成了普通的树叶，哪怕发出叮当作响声，也伤不到他分毫。</P>
忘了！</P>
这家伙铜皮铁骨，刀剑难伤！</P>
可是，咱们好歹在梦中也是做了好多年的夫妻，就不知道来帮帮忙吗？</P>
焰灵姬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本想着让林远对自己改变态度，让自己有机会偷袭杀了他，又或者是逃跑的心思，现在已经变化了。</P>
甚至，是变成了真正的醋意。</P>
现在的她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只是一个劲地躲着这些危机四伏的树叶，同时寻找着始作俑者。</P>
很快，她就发现了。</P>
在月神伪装的普通女子离去的路上，一黑一白两名双生少女前肩而立，正静静地看着自己。</P>
是她们！</P>
焰灵姬在腰间一抹，一条软鞭便出现在手中，同时有一层赤色火焰将之包裹在内。</P>
软鞭的火焰扫过，前方便出现了一片真空。</P>
焰灵姬趁着这个空档，直冲双生少女而去，双生少女各自结印，四周的树叶极速到她们身前汇聚，最后凝聚成了一条粗壮的蛇形聚合体。</P>
嘶！</P>
青光闪耀，将聚合体包裹，带着低沉的嘶鸣声，将焰灵姬一口咬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