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祝玉妍?</P>
早就已经亲自押送边不负前往东溟派,她看得很清楚,未来的格局,终究是变了。</P>
林远没有立即前往帝踏峰,而是独自走出国师府,独自离开长安城,向着李阀大营走去。</P>
如此危险的举动,宇文成都拼死相谏,却被林远强留在城墙之上。</P>
单婉晶、师妃暄、独孤凤,皆是如此。</P>
所有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林远独自一人前往李阀大营,有担忧,却并没有绝望。</P>
以林远展现出来的实力,还远没有到达以一己之力击溃十万大军的地步。</P>
可,如果林远想走,哪怕是在十万大军军阵之中,也依然可以从容离开。</P>
在得到林远独自前来之时,正在帅帐中商议事务的李渊和李世民对视一眼,面色凝重。</P>
“爹,国师此番前来,怕是来者不善。”</P>
李渊大手一挥,“国师地位尊崇,无论如何,我等都应以礼相待。传本国公命,全体出迎!”</P>
于是,在李渊和李世民的带领之下,帐内一众将军谋士尽皆出迎。</P>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是让众人目瞪口呆,随之而来的,是李渊那铁青的脸色。</P>
他本以为林远再怎么强,面对十万大军,也只能在阵前等待。</P>
到时候。</P>
他完全可以携十万军众之势,逼林远这所谓的国师表态,他知道林远强,更是强得离谱,可那又怎么样?</P>
哪怕是大宗师宁道奇,也无法面对一万军阵,更别提十万军阵。</P>
如果林远待在长安城内,有城墙所在,又有独孤阀掌握的朝廷力量在,才是对李阀最大的威胁。</P>
尤其是前些日子晚上的一战,佛门力量尽殁。</P>
李阀已经没有对林远实施斩首行动的力量,这样一来,林远的存在,就绝对是核弹级别的。</P>
可如果对方送上门来了呢?</P>
李渊并不准备与林远彻底闹翻,毕竟他可是姓李,跟老子一个姓,而林远号称紫气东来三万里的圣人降世,那也是老子之后的圣人。</P>
到时候,他认了老子做祖先,不就是跟林远,跟道门又扯上关系了嘛。</P>
大家完全可以是一家人嘛!</P>
就算如此,也得先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让林远知道自己家不是软柿子,也好谈谈筹码的问题。</P>
可结果呢?</P>
十万大军中,前军两万,中军五万,旌旗如林,长枪如雨,军容之盛,天下难当!</P>
然而,就是这数万被李渊、被李世民视为逐鹿天下最大依仗的强军,面对林远一人时,却又是作何表现?</P>
有道是,人头过万,无边无崖。</P>
如果说这数万大军是一片杀气四溢的黑色海洋,那林远此时就如同圣人分海一般前行。</P>
他每走一步,那些身着铠甲、手持枪矛的唐军精锐,就会默契地为他让出一条路来。</P>
一步,一步,又一步。</P>
他的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能踏过一个百人军阵,每一步,都有数个百人军阵为其让路。</P>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林远便已经穿越了几千米的距离,来到了李渊与李世民以及一众文武之前。</P>
他一身华丽道袍,却又不显得奢侈,反倒是让人觉得,哪怕这道袍再华丽,也无法掩饰他的光彩与风度。</P>
甚至连那天上的太阳,在此刻都变得温柔了几分,是在为他让道。</P>
“唐国公,贫道有礼。”</P>
“李二公子,好久不见。”</P>
林远展颜,那如同天地之威般的压力如潮水般退去,原本为其让道的精锐们,此刻如梦初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此时也发生了小股的骚乱。</P>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林远一眼,上马朝着前方军阵冲去,他要做很多事情,否则,大军说不定会发生营啸。</P>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林远,仅仅是因为这个道士一人。</P>
李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李渊,见过国师。”</P>
林远微微颔首,“长安城很不错,贫道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还能如现在这般。”</P>
李渊面色僵硬,张张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P>
林远没有理他,抬脚从他身边走过,那恐怖如同天威的气势再临,而之前那圣人分海的一幕再现。</P>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前军和中军,而是后军。</P>
城墙之上,宇文成都兴奋地大吼一声,随即下了城墙,调集仅剩的三百精骑,策马出了城门,直追林远而去。</P>
师妃暄从城楼上跃下,如仙般在空中飞过。</P>
独孤凤和单婉晶对视一眼,也立即跟了上去。</P>
帝踏峰,依然是曾经那般仙气飘飘的盛景,但此时此刻,却多了几分悲凉之气。</P>
林远踏入慈航静斋大门,往日那众多弟子悠闲练剑的画面不见,只有空荡荡的广场、大殿。</P>
主殿之中,佛像之前,梵清惠背对着众人,看着身前的佛像金身,声音幽幽,“你们来了。”</P>
林远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师妃暄。</P>
师妃暄抿着唇,一向淡然的双眸充斥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弟子妃暄,拜见师傅。”</P>
梵清惠依然不回头,“慈航静斋立世百余载,你是斋内除师祖地尼外最有天赋的弟子,也是贫尼寄予最大希望的弟子。然而今日,贫尼不愿看你。”</P>
师妃暄紧握色空剑,随即又松开,面色平静道:“弟子不肖,未能替天下挑选出一位名主。”</P>
梵清惠轻笑道:“仅此而已?”</P>
“弟子一心向佛,请师傅明鉴。”师妃暄的声音依然平静,却难掩那抹颤抖。</P>
梵清惠双手合十,不再与师妃暄论事,“阿弥陀佛!长安一事,皆贫尼一人所为,贫尼愿以死谢罪,还请道长放过天下佛门。”</P>
林远嘴角微翘,“你谴散静斋门人,动摇妃暄心境,皆不过是求死罢了。只可惜,你若是为天下而死,为心中道义而死,贫道也敬你三分,可你却临死之时,依然充满了算计。不仅仅是算计贫道,更是算计那样一个纯粹的男人。贫道很想替他问一句,你,可曾有一个呼吸的功夫,真正喜欢过他?”</P>
梵清惠身子一颤,却是不答。</P>
只是不知道,她是问心无愧而不愿答,还是羞愧难当而不敢答。</P>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P>
林远转身,带着师妃暄离开了大殿,挥袖而过,这座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佛门大殿,这座踏着帝皇威严而存在的佛门尊严,终于崩塌,成为一片废墟,也将梵清惠埋葬。</P>
只余下林远的声音,袅袅如烟:“天下为棋局,世人为棋子,却也以身为饵。只可惜,这天下,可是从来都不需要自诩万民意愿的代行者。”</P>
另一座山头之上,宋缺挺身而立,他目光中闪过一抹悲伤,喃喃道:“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最后一次,便如你所算。”</P>
秋风瑟瑟,而山头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P>
以天下为局的棋手,少了一位,但这天下纷纷,却依然如火如茶地进行着。</P>
为了那天下至尊的宝座,天下彻底陷入了战火之中。</P>
唐国公李渊从长安返回太原,最后在晋阳宣布起事,正式踏足逐鹿天下之争。</P>
河东薛氏,金城校尉薛汪之子薛举,自称西秦霸王,年号秦兴,据陇西之地,众至十三万,势力庞大,更是隐约有称帝之举。</P>
武威郡鹰扬府司马李轨,率兵攻入内苑城,逮捕了隋官谢统师等,自称河西大凉王,建元安乐,与薛举相似,都有称帝之隐踪。</P>
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死马邑太守王仁恭,开仓放粮,驰檄境内,得兵万余人,自称太守,与突厥关系暧.昧。</P>
贝州漳南窦建德招集张金称、高士达等人,称长乐王于河间乐寿县,又大败隋将薛世雄,攻克河间,行动更在薛举、李轨等人之上,已经在筹备称帝一事,国都预定乐寿、国号预定大夏,只待来年良辰吉日一到,便登基称帝。</P>
后梁宣帝曾孙萧铣在罗县亦举兵起事。5日之内,得兵数万,自称梁公,又进军岳阳,与董景珍等会合。十月,称梁王,建年号为鸣凤。</P>
齐州章丘杜伏威率起义军长驱千里,杨广身死的消息传出之后,宇文化及以丞相之职权,任伏威为历阳太守,伏威不受,上表洛阳,接受皇泰主所封的东道大总管,楚王的封爵。</P>
江西林士弘……</P>
朔方梁师都……</P>
隋鲁徐圆朗……</P>
临济辅公佑……</P>
天下间战火纷起,几乎要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但诡异的是,长安这座数朝古都,却似乎被所有人忽略。</P>
让城中原本还在忧虑选择谁的独孤峰,瞬间松了口气。</P>
林远从帝踏峰上下来,并没有立刻前往川中,而是先回到了长安城内、国师府中。</P>
四大圣僧以及了空大师虽然被封了穴道,但一应吃喝却是没有短缺。</P>
林远进来的时候,五人正在一起谈经论佛,有点儿办法会的意思。</P>
“其实这样挺好的,既然是佛门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又何必将自己陷入红尘之中,做那等恶人之事?”</P>
林远走到了空身边坐下,那姿态,悠然无比。</P>
了空道了声佛号,略带悲怆地问道:“梵斋主,可是已经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