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断山上，西风幽咽。</P>

宋辞晚架着火堆，烤着兔子，一边与大白鹅闲话家常。</P>

是闲谈，也是传道。</P>

她用最通俗、最日常化的语言，将天妖伏魔录中的种种经典奥义讲述给大白鹅听。</P>

火堆在山风中燃烧，间或发出噼啪之声，远处虫鸟鸣叫。</P>

大白鹅蹲在宋辞晚身边，暖烘烘的身躯紧紧挨着她，转着头颅认真听讲，一双黑豆般的眼睛真是一眨也不眨的，专注极了。</P>

偶尔它也会“亢亢亢”地回应宋辞晚，当它“亢亢亢”时，便表示它听懂了，若还“昂昂昂”地叫，那就没听懂，请宋辞晚再讲一讲。</P>

宋辞晚以养灵术与大白鹅缔结契约，大白鹅是她的灵宠，随着大白鹅灵性渐长，如今它的所有鸣叫声，宋辞晚都能听懂其中含义。</P>

一人一鹅，你来我往，在这水墨般的山间自有一份融洽。</P>

山风很凉，天空呈现出幽淡的青色，火堆被山风吹得忽忽偏向，兔子被架在火上，烤得出了油。</P>

滋啦，一滴油落下，一缕火苗向上舔舐。</P>

大白鹅“亢”地叫了一声，原来是方才听讲听得太过专注，这火苗只是稍微卷了卷，便将它给惊到了。</P>

却在一刻，天空中忽然有一朵朵雪花飘落下来。</P>

柳絮般的雪花毛绒绒的、轻飘飘的，先是稀稀疏疏地往下落。</P>

有雪花落在火堆上，那火焰便轻轻往下缩了缩，片刻却又忽忽高涨。</P>

这点零碎的雪花显然并不能浇灭此时的火堆，寒风中，雪一边落，火一边烧，空气中蒸腾出一片说不出是清洌还是潮湿的雾气。</P>

大白鹅连忙就伸出翅膀，想要给眼前的火堆挡风挡雪。</P>

但它此刻体型太小，什么也挡不住。</P>

于是它砰一下，便催动妖力将自己又变成了一只巨鹅！</P>

巨鹅翼展五丈，翅膀一张，不但将火堆给挡住了，还连宋辞晚都一并被它给遮挡在了翅膀下方。</P>

鹅翅之下，火堆光芒橘红，烤兔子还在滋滋冒油，但四周的风也没有了，雪也不见了，鹅翅下只有温暖的柴火，与肉食的暖香。</P>

宋辞晚坐在火堆边，笑了起来。</P>

大白鹅见到她笑，顿时极受鼓舞。</P>

它昂着脖子，得意高歌：“昂昂昂！”</P>

晚晚讲道，鹅鹅挡雪，我是一只合格的看家鹅呀。</P>

宋辞晚笑说：“灵而有性，虚而无象，大白，你入门了。”</P>

大白鹅欢喜鸣叫，一双翅膀仍然将下方的宋辞晚遮得牢牢的。充沛的气血在它体内流转，生成一缕缕活泼泼的妖力。</P>

宋辞晚道：“大白，都说水能克火，那你可知，为何方才雪花落下，浇在火堆上，这火焰却并未被浇灭？”</P>

大白鹅呆呆地“嘎嘎”叫了声，歪着头想了想，而后喊：“亢亢亢！”</P>

因为雪花小呀！小雪花又怎么可能浇得灭那么大一堆火？</P>

这个道理那么简单，鹅鹅也懂啦！</P>

大白鹅兴奋起来，从来都是宋辞晚教它，宋辞晚问它的问题它却往往是一个都回答不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它那么简单、直白、清晰地回应了宋辞晚的提问。</P>

这就好像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说“我不知道呀”的笨蛋学生，忽然在某一刻开了窍，终于能够充满信心地回答一次老师的提问——</P>

老师是那么温柔的老师，学生又特别特别喜欢她，因而总是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学生也会有所愧疚。</P>

此番终于有一个问题能够答出，大白鹅激动的心情根本无法遏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