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麟呼吸急促:“父皇,就是那心狠手辣是贱人将我引诱至她家,下了毒手……那贱人太狡猾太可恶了……她根本就不是人,她就是个魔鬼!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主持公道,一定要把那贱人捉来给儿臣,儿臣恨不得千刀万剐杀了她!”</P>
永宁帝听他如此言语混乱且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P>
北冥翊掀起眼皮,纤长的眼睫内,一派晦暗,他扯了扯唇,温和道:“王兄,你与昭华郡主素昧平生不说,她又是一届弱小女子,怎么可能给你下毒手?此事非同小可,若无证据,不可如此胡乱定论,何况,你说是她引诱你至家中下手,可据我所知,你被京兆府的人发现时是从城南一处院子的。”</P>
“什么?”</P>
“京兆府已查到,城南那户人家住着个夫君外出的母子,那妇人靠买豆腐为生计,王兄一日上街,敲到她,馋涎其美貌,便日日上门逼迫,那妇人不肯,王兄杀了人家的不过三岁的孩子。王兄,可有此事?”</P>
北冥麟瞳孔猛缩,哑口无言。</P>
“昨日傍晚,王兄心血来潮,又去找了你妇人,谁料赶上了夫人的夫君归来,那人得知自己妻与子遭此横祸,一时便打晕了王兄,下了毒手。”北冥翊从身旁羽行手里拿过一张状纸,给永宁帝过目:“父皇,这是方才京兆府送过来的,那妇人的夫君如今正在京兆府,已经认罪,承认自己对皇兄下了毒手。”</P>
“休要胡言乱语,根本不是!”北冥麟瞪大眼睛看向永宁帝:“是风卿婈那个贱人对儿臣下得毒手,父皇,您不要被迷惑了!”</P>
永宁帝看向北冥翊,北冥翊对他轻轻摇头,略微迟疑道:“皇兄如此咬定昭华郡主,或许,去查一查她也未尝不可,只是事关女子清誉……”</P>
“父皇!”北冥麟什么都顾不得了,双手紧紧抓住永宁帝衣服下摆,身子弓起来,声嘶力竭道:“儿臣承认儿臣逼迫了那妇人,也摔死了她儿子,可儿臣不承认是她夫君对儿臣下毒手,对儿臣下手的是风卿婈那个贱人!父皇,太子,你们一定要彻查啊!”</P>
这样一折腾,北冥麟已经气喘吁吁,下半身又血浸染出来,永宁帝恼怒他行事荒唐,可又确实是自己的骨肉,也有心疼,摆了摆手:“那就,去查一查昭华郡主。”</P>
北冥翊眼内冷意翻飞,轻轻扫了一眼人群中的太医,那太医微微点头,就在李忠德去颁旨时,太医连忙道:“皇上,今日臣给麟王殿下把脉,发现麟王殿下服用了合欢散。”</P>
不待永宁帝发问,他便战战兢兢地说:“合欢散又名情毒花,是一种可使人产生欲望和幻觉的药物,若殿下有心悦之人,服用了合欢散,其余人在他眼里俱都变成了心中所想之人。</P>
“荒唐,真是荒唐!”永宁帝简直大开眼界:“李忠德!”</P>
李忠德立马心领神会,带着人往北冥麟寝殿内走去,不过一会儿,便捧着一卷画轴和一个黑色圆盒出来了,那盒子里的自然是合欢散无疑,而那画轴。</P>
随着李忠德轻轻展开,只见画上女子巧笑倩兮眉目流转,容貌极为昳丽妩媚,赫然就是昭华郡主风卿婈。</P>
只是画上的女子白璧无瑕,脸上并没有那一处可怕的红褐斑痕,美貌动人,恍若仙子。</P>
北冥麟看着那画,瘫软在地。</P>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底子都会被人给翻了出来,他茫然四顾,只觉得浑身发凉,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给他设了个精妙的局。</P>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作证是风卿婈阉了她。</P>
这局之精妙,虚中带实,实中带虚,若非昨晚的记忆太过痛苦清晰,否则连北冥麟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服用了合欢散,而产生了幻觉。</P>
“父皇。”他唇瓣发白:“儿臣真没有撒谎,您相信儿臣。”</P>
“昭华郡主是玄儿的未婚妻,你觊觎她不得,便使这样的下三滥法子,被人下了毒手,还敢咬着昭华郡主不放,真是糊涂,混账!”</P>
永宁帝怒不可竭,一把拂开北冥麟的手:“传朕旨意,麟王私德有亏,禁足三月,着降为郡王。”</P>
言简意赅地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P>
身后传来北冥麟的痛苦声:“父皇,儿臣错了,父皇求您不要如此,儿臣错了,求您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然洗心革面。”</P>
永宁帝却是听得一叹:“孽障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以为朕不知道他做的那些混天混地的事儿?不过是想着他身为朕的儿子,一再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想来,只怕是朕的这种容忍才放大了他的胆子,让他如此胡作非为,无法无天!”</P>
北冥翊跟在永宁帝身后,不染纤尘的月牙白长衫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起有致的弧度。</P>
他头上未戴冠帽,只余一根朱红发带轻轻绾起满头墨发,那根随风飞扬的发带成了浑身上下唯一惹眼的亮色,越发衬得人眉目精致,气韵双绝。</P>
永宁帝回身看着这一幕,忽然有所感地说:“朕就不明白了,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喜欢风家那个丫头呢?”</P>
他皱眉。</P>
虽则老话言人不可貌相,风家那丫头的确讨喜,可惜脸上那一块儿斑痕过于可怖,只要是常人,都会嫌弃吧,难道自己的儿子们都是不是正常人?</P>
永宁帝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