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冷喝一声，身影直接暴涨两丈，半个身子插入进了无尽黑暗当中。</P>
腐蚀的力量，刺激着肌肤。</P>
李素无惧之。</P>
浑身上下都在竭尽所能地绽放着金色光芒，同时，他的身躯正在不断暴涨。</P>
痛，刺骨的痛。</P>
压抑，宛若被困在了黑暗牢笼万千年。</P>
无尽的负面情绪，倾涌而来。</P>
李素彻底演化六丈金身之际，感受到的痛和压抑，达到了极致。</P>
这种痛，和握着大荒棍时感受到的痛楚，并不一样…这是一种仿若是岁月积累的痛苦。</P>
它并不会让人昏厥，只会让人崩溃。</P>
无法承受，却要一直面对。</P>
在极致的痛苦和忍耐中，李素隐约明白，为何金鳞门的先贤们，无一人能够得到天书认可了。</P>
在这种特殊的痛苦面前，肉体感受到的痛苦，是一种解脱，是一种逃避的理由。</P>
六丈金身状态下的李素，肉身所承受的痛楚，于他而言，其实完全不如紧紧握住大荒棍时感受到的痛楚。</P>
更加折磨他的，是心灵感受到的痛苦和无尽负面情绪。</P>
“咿呀？”阿珂略显担心的传音，忽然在李素耳畔响起。</P>
“要不要我帮你减轻痛苦呀？”</P>
李素双拳紧紧握着，坚定地摇了摇头。</P>
痛，必须要独自承受，才有可能获得天书的认可。</P>
“我对天书寄予厚望。”李素轻语道，“如果仅仅是这种些许的痛，我可能会很失望。”</P>
话音落下，似有半瞬的寂静。</P>
无尽黑暗激流倾涌，挤压着李素的金身，夹杂着负面情绪的痛楚，刹那成倍递增。</P>
“真有灵啊。”李素咧嘴一笑，十分愉悦，似是奸计得逞一般。</P>
痛楚不断递增。</P>
李素紧握双拳，闭着眼眸，极力回想着令他愉悦的事，借此对抗着不断侵蚀他的负面情绪。</P>
一道道绝丽身影在脑海里闪过。</P>
一时之间。</P>
李素竟不知该想谁的美好。</P>
似乎都很美好。</P>
一道伟岸的身影，忽然在脑海里闪现，直接驱除了所有丽影。</P>
混世魔猿。</P>
“此痛，比之你所承受之痛，大概似九牛一毛。”</P>
李素低语，他睁开了眼眸，直视黑暗。</P>
“来吧，所有的痛楚，我都接着。”</P>
李素松开了握紧的双拳，撤掉了六丈金身，不再进行任何的防御。</P>
无尽浓郁的黑暗，瞬间侵袭进了李素的身躯，他整个人，连带着渊椅，不受控制地涌入黑暗当中。</P>
他维持着痛苦的意识，所视皆黑暗。</P>
压抑的痛，近乎达到极致之时，已成血色的眼眸里，涌现出一抹纯白的亮光。</P>
痛楚渐渐消散，仍坐在渊椅上的李素，看清了这道黑暗中的纯白亮光。</P>
这是一条看着稍显纤细的白龙。</P>
“天书化身吗？”李素盯着这条白龙，想到自己此刻正坐在渊椅上，心态更加从容了些。</P>
“大概六万年了，你是第九个来到这里的人族修士。”白龙口吐人言，声音清冷似万年寒冰。</P>
“六万年？”李素一怔，迟疑问道，“我金鳞门，建立有六万年？”</P>
“上一个人族修士，建立了金鳞门。”白龙说道。</P>
“这样啊…”李素点点头，自我介绍一句，“我是金鳞门弟子，不知前辈如何称呼？”</P>
“你不用称呼我什么。”白龙道，“你想获得天书传承，还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P>
“我很期待。”李素微笑道。</P>
“那就一直睁着眼睛，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传承结束。”白龙道。</P>
李素睁大眼睛，问道：“那能正常眨眼吗？”</P>
“可以。”白龙身影隐于黑暗之中。</P>
无尽黑暗再次笼罩。</P>
满是负面情绪的痛楚，再次袭身。</P>
李素睁着双眼，盯着前方，耳边渐渐响起仿佛是来自荒古时期的声音。</P>
周身都变得异常压抑，像是被困在了蚕茧里。</P>
李素有种想要撑开双手，推开一切的冲动。</P>
他刚这样想，就觉周围痛楚加倍，不断挤压着他的身躯。</P>
李素双拳紧紧握住，低低嘶吼一声。</P>
嘶吼声，冲开了一缕黑暗，一缕光芒显现而出。</P>
李素眸光大绽，当即再次紧握双拳，狂吼一声。</P>
吼声，似雷霆，击碎了黑暗。</P>
眼眸所视，豁然开朗。</P>
紧接着，便是浮光掠影的景象：有黑色游龙绽放着闪电，有横跨三千丈的冰色巨龙口吐一道冰柱，有从岩浆中冲出的大火龙，咆哮嘶吼间，毁天灭地…</P>
眼中一切，是属于龙的天地。</P>
伴随着浮光掠影，李素感受到的痛楚，时不时的增加，有时痛似火焚，有时冷似冰冻，有时像是被龙爪穿透了身体一般。</P>
当感受到一种宛若被人抽掉了脊骨一般的痛楚时，李素终是忍不住，狂吼了一声。</P>
他的整张脸都已狰狞，眼眸再次化为血色…仍旧睁着。</P>
分筋痛，错骨痛，血肉燃烧之痛…眼中景象在变幻，他感受到的各种各样的痛楚，此起彼伏。</P>
某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倒在了地上，一股绝望漫上心头。</P>
“不对。”</P>
“我没倒下。”</P>
“我怎么可能倒下。”</P>
“倒下的不是我！”</P>
李素握紧双拳，眼里闪过一抹明悟之色。</P>
一直以来，他感受到的所有痛楚，并不属于他，而是…传承！</P>
曾有一位生灵，真切地经历过那些痛楚，那生灵将所有的痛楚，制作成了一种传承。</P>
那生灵，曾倒下，曾绝望，曾一败涂地。</P>
“我不会倒下，你也该站起来。”李素低吼。</P>
绝望。</P>
无穷无尽的绝望。</P>
弥漫心头。</P>
前方，似有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P>
这已不是痛，而是绝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