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也不用着急。”他说道,同时自私地浮现一个念头——要是永远都想不起来就好了。
“嗯。总之,先谢谢你的照顾了。”她郑重地道谢。
“至少你的情况比我当时好多了。”他道,“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许作’这个名字还是后来起的。”
“当时?”
“我也是失忆者。”他顿了顿,“在五年前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终于说出来了。
——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许作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所有吗……”关忆沉吟,“后来呢,想起来了什么吗?”
“一直没有,不过习惯起来也挺快的。”
“……也没找到什么失忆前的线索吗?”
“没。”
她出奇的平静,反而让许作有些失望。
“那,你是在做什么工作呢?”关忆思考了会,再问。
——……不好,一下钻牛角尖了。把五年前失忆和没有过去线索的事全告诉人家,自然会让人家好奇我现在的工作。
——原则上不能向外人透露“组织”的事。除非潜入卧底之类的任务需要制造严密的假身份,执行者在日常生活中一般自称是研究所的职员。某些情况下也会自称是“特别现象调查局”的工作人员。
“我是……”他动了动喉结,“有人联络我的话,我就开工。”
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没法撒谎。毕竟不可能把谎言和隐喻混在一起。
他终于还是紧张了起来。
“……这样的工作……侦探?”关忆问。
刚刚才绷紧的弦一下松了。
“怎么可能是侦探。”许作苦笑,“普通的打工而已。”
……
……
白天的经历在脑海中不断交替闪现。
“连接”、“复活”。
胸口的黑色纹路、丧失感觉的体验、透明的尸体、骤降的可见度。
还有中午魏行云对过去任务的叙述。
影响现实的能力。透镜持有者和“录”的合作。
隐喻。
……
……
晚饭后。
“我这里还有备用的生活用品。”许作道,“你先用着吧。”
“谢谢。”
“内衣之类的我就没辙了。你将就一下,或者网购两件,我帮你付钱。”
“……谢谢,不用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等雨停了我大概就去报警。”
言下之意是到那时为止。
“嗯。”
……
……
“示”也好,“录”也好,魏行云那样的“透镜”持有者也罢。
为什么我不具备某种超能力呢?
超能力本身又意味着什么呢?
是对常理的悖反吗?是生活的异常一面的暗示吗?
——我应当进入“迷宫”吗?
许作忽然感到了孤独与无助。五年来他很少产生这种感觉,他一向很喜欢咀嚼隐喻。
这些疑惑都不可能说给任何人听,只能自己消化排解。
——我是否真的适应了现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