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韩山匪主力来了，但见漫山遍野的匪寇冲下山，嗷嗷叫着。</P>

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气势很足。</P>

卫所兵们再度退缩了。</P>

他们才两千人，而对方足有四五千，看起来十分吓人。</P>

官兵气势大弱，止步不前，隐隐有后撤之象。</P>

饶是镇抚使在拳打脚踢，效果甚微。</P>

“谁再敢跑，本督销了他的户！”</P>

周鉴挥舞着佩刀喝道，他没想到卫所军溃退如此之快。</P>

说着，大步迈前，随手劈掉后一个后退军户的手臂。</P>

血淋淋的手臂掉落地上，军户们浑身一寒。</P>

连总督这等大人物都出手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军户，哪里还有退路可言？</P>

“若此战胜了，本督许你们每人十两银子！”</P>

周鉴补充了一句，声音很大。</P>

“十两银子？”</P>

官兵们一怔，纷纷看来，似乎在确认真假。</P>

有人壮着胆子道：“大人，是每人十两吗？”</P>

周鉴道：“是！阵亡的还有抚恤，一百两！”</P>

“那您早说啊！”</P>

军户们纷纷回头，眼力冒着光。</P>

“对啊，你怎么不早说！”</P>

“你早说啊，我们还跑什么！”</P>

十两银子，够一家几口一年的开销了。</P>

抄起家伙冲一冲，搏一搏，好日子就来了！</P>

即便不幸战死，还有一百两抚恤金。</P>

这买卖怎么也不亏！</P>

军令如山，上司在战场上说的话，军户们比较相信。</P>

更何况还是朝廷大员，漕运总督亲口所说。</P>

“兄弟们，杀贼啊！”</P>

“干他们！”</P>

不仅淮安卫的人马高声鼓噪，大河卫的军户们也燃起来了。</P>

画风与此前截然不同，看得周鉴一愣一愣的。</P>

“这帮见钱眼开的家伙，老子喜欢！”</P>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叫问题。</P>

在金钱的催动下，官兵士气为之一振。</P>

“杀贼啊！”</P>

大河卫指挥使张云冲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挥舞着佩刀大声喝道。</P>

数千官兵发起冲锋，场面为之一乱。</P>

韩山匪一看官兵这么猛，原本嗷嗷叫唤的场面瞬间凉了，怀疑官兵是不是有援兵来了。</P>

好在匪首韩通的动员水平很足，很快稳定了局面。</P>

双方厮杀在一起。</P>

望着火爆的场面，周鉴深吸两口气。</P>

这他娘的才是战场！</P>

之前打得什么玩意！跟他娘的过家家似的。</P>

两千对五千，悬殊太大，官兵很快落了下风。</P>

他们不敢与韩山匪对冲，开始步步后撤，隐约有崩盘的迹象。</P>

正当赵彪等人焦急求援之际，却见那帮悍匪往总督大人所在的中军冲去。</P>

“那个是朝廷的大官，兄弟们随我杀了大官，胜利就在眼前！”</P>

韩通驱马而动，目光投降了周鉴所在的位置。</P>

“列阵！”副将李栩一声断喝。</P>

亲兵营一千人迅速行动，几人一组摆出了类似鸳鸯阵的阵型。</P>

前排是两个盾兵，后面四个士兵分两侧探出兵器拒敌。</P>

小队的队长则在盾兵那居中指挥。</P>

若干个小阵围绕在中军，将周鉴护在中间。</P>

任凭韩山匪如何冲击，都始终无法破开。</P>

周鉴第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的快感。</P>

此时他顾不得装逼，稳居中军，观察着战场，尤其是亲兵营的战阵，他很感兴趣。</P>

鸳鸯阵他早有耳闻，当年戚继光用此阵法，揍的小日本直呼爸爸饶命。</P>

亲兵营所用的鸳鸯阵，似是高仿的。</P>

他们接敌和防御时纵阵队形，前面盾兵掩护队友，避免遭到对方远程兵器下黑手。</P>

待敌人逼近，阵型又换了，快速转换为小三才阵。</P>

“杀！”</P>

“杀！”</P>

“杀！”</P>

亲卫营喝声连连，每一声都会带走几个匪寇。</P>

前面那些倒霉的韩山匪，刚冲上来，被盾兵挡住。</P>

盾牌打开后，就见冰冷的长枪刺来，毫无反应的机会。</P>

接连损失，几个悍匪不服，亲自上阵来攻。</P>

短短几个呼吸间，只听几道惨叫声，再无声息。</P>

“人才啊！”</P>

周鉴看向指挥若定的副将李栩。</P>

亲兵营正是他下令防御的，鸳鸯阵也是他所训练。</P>

他曾听赵彪提过此人，说李栩是贡生出身，父亲是前兵部尚书。</P>

崇祯八年时，流寇围攻颍州，李栩那时二十多岁，跟着家人暂避山东。</P>

后来那帮流寇被总兵黄得功的人马击退，李栩从山东返乡。</P>

似乎是感受到了跑路的耻辱，李栩出资招募壮丁，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地主武装，专门打流寇。</P>

那年，李栩发现了一支流寇在附近流窜，他亲率袭击，大破之。</P>

此后，他带着人马主动出击，四处啥流寇。</P>

期间杀了绰号自称“白虎神”、“闯塌天”的流寇首领，被前前任漕运总督朱大典升为都司。</P>

此后，李栩连战流寇，屡屡立功，升为参将。</P>

史可法最喜欢这种年轻有干劲的青年才俊，遂召李栩入亲兵营，提为副将。</P>

“没想到，老史居然给我留下了如此人才！”</P>

周鉴咧嘴一笑。</P>

“杀！”</P>

亲兵营齐声大喊，化防御为主动出击。</P>

“噗！噗！”</P>

四五米长的长枪狠狠扎入匪寇的身体，长枪入肉捅到了骨髓的声音响起，听着都让人心疼。</P>

亲兵营气势如虹，逐步推进。</P>

每前进一步，韩山匪便血洒一寸。</P>

贼寇们哪里遇到这种狠人，个个为止胆寒。</P>

见贼寇有崩盘的迹象，李栩冷然道：“亲兵营，冲锋！”</P>

“杀贼！”</P>

“杀！”</P>

亲兵营齐声大叫，如狼似虎向前冲击，人人不甘落后，奋力砍杀。</P>

朝廷有规定，斩杀流寇有奖励，少则几两银子，多则几十两一颗人头。</P>

前面的韩山匪终于怂了，慌不择路的亡命而逃。</P>

“杀啊！”</P>

淮安卫指挥使赵彪连忙指挥军户们一起冲杀，痛打落水狗。</P>

大河卫自不用说，眼力十足的指挥使张云冲早就带人杀了过去。</P>

三方人马出动，韩山匪彻底崩盘，炸锅一样四处逃窜。</P>

官兵大步追去，死咬着不放，兴奋的砍杀这群溃匪。</P>

周鉴望着汹涌无畏的官兵们，不由发出感慨：他们打仗，真就逆风时溃逃千里，顺风时个个勇冠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