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面对着隔壁一张空床，纯白床单上是折叠整齐的被子。</P>

他的表情有片刻呆滞。</P>

摩擦到什么，伸向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摸到了存折。</P>

“凌霄……”</P>

朝雾首先去的厕所，一间间看，不在。</P>

他又去护士站询问，没人看见。</P>

返回病房。</P>

等到隔壁床的老人醒来。</P>

“哦，你说那个小伙子啊，他天还没亮就出门的，我问他起那么早干嘛，他说出去散散步。”</P>

朝雾捏紧了兜里的存折，手心出了汗。</P>

住院部门口，一楼。</P>

最显眼的那棵常青树下，少年坐在石凳上等待。</P>

八点，九点……中午十二点。</P>

最后到傍晚，夕阳染红了天空。</P>

吴跃从暗处走过来，陪他坐在一起。</P>

塑料袋里装的晚饭，有粥和馒头、黄焖鸡。</P>

“吃点儿呗，不然饿傻了。”</P>

朝雾没动，低垂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P>

吴跃挠了挠后脑勺，举止局促的安慰，他不擅长做这种事。</P>

格外笨拙。</P>

“朝朝，霄哥的性格你也懂，他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现在他的身体……唉，或许是觉得变成了你的累赘。”</P>

暖金色的夕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天空转为了静谧的灰蓝色。</P>

朝雾微微垂着头，他打开存折，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P>

话语简短。</P>

[对不起，朝朝。]</P>

吴跃“啧”了声，想用拥抱来安慰这个可怜的小漂亮，却被坚定的推开。</P>

“他不会抛下我的。”</P>

少年的侧脸苍白又脆弱，衣服下的身体单薄。</P>

吴跃忍不住叹气。</P>

凌霄把所有的存款都留给了朝雾，至少他余生衣食无忧。</P>

又等了一天。</P>

朝雾才离开了医院，回到村里。</P>

浩浩荡荡的灾后重建。</P>

朝雾的家变成了小平房，没有多豪华的装修，和以前的格局一模一样。</P>

凌大志死了，另外一间屋子空着堆杂物。</P>

朝雾去镇上买了新的小鸡仔，一共八只。</P>

他在院里用竹棍搭建架子，准备过几天重新栽丝瓜。</P>

吴跃也来帮忙。</P>

本来要趁着凌霄不在把人拐走，可目前他根本下不了手，过于心疼。</P>

蝉鸣伴随着炎热的夏季。</P>

风吹来都是烫的。</P>

朝雾在用锄头挖地种菜，结果前一天栽的，第二天就晒死了。</P>

胡玉婷嗑着瓜子路过。</P>

她身着一条轻盈的淡粉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P>

头发挽起来用鲨鱼夹固定。</P>

身材愈发苗条，风韵犹存。</P>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外面扯着嗓子喊。</P>

“天嘞，谁教你这个季节种萝卜的，瓜娃子，热得人都受不了，它们肯定也不成了嘛，还得过俩月再种啊。”</P>

朝雾迟疑的望了望她，默默把萝卜籽收起来，换了一样。</P>

胡玉婷都准备走了，看少年的动作惹得她瞬间血压飙升。</P>

她扶着额头进院子。</P>

“一个坑么洒两颗丝瓜种子就行了嘛，你撒那么多它不容易出苗。”</P>

朝雾的脸上沾了泥巴，小花猫似的。</P>

胡玉婷撩起裤腿，“算了算了，你让开。”</P>

她手脚麻利，拎起锄头三两下就栽完了还盖了土。</P>

“愣着干嘛，浇水啊。”</P>

“哦。”</P>

朝雾捉了只小鸭崽递给她，当做答谢。</P>

“嫂嫂，谢谢你。”</P>

女人撩头发的手顿住，眉目怔怔，她撇过头，蓦地失笑。</P>

“切，不要，你自己养吧，还有不会的就来找我。”</P>

她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