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向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婉拒道:“谢将军好意,只是朗已经答应荆州牧出任临沮县长。”
张飞却是不介意地道:“向先生不必在意!颍川荀氏一族的公达公,本是天子任命的蜀郡太守,如今也当了青州别驾。”
“既然向先生尚未正式出仕,不妨先考虑几天,俺在这襄阳还要待一段时间,不急,不急!”
向朗顿时犹豫。
司马徽见自家弟子竟然陷入了左右两难的抉择,对张飞的评价也更高了:“老夫本以为将军只是骁勇猛士,今日一见将军谈吐,真智勇之士啊!”
张飞心中直乐。
俺跟着大哥和显谋先生这么多年,这招贤纳士的态度可没少学。
“水镜先生,你是来襄阳作客的,也没在颍川任职,不如随俺去青州如何?”张飞趁热打铁,继续游说道:“青州多有名仕汇聚,除了康成公外,还有陈留名仕文礼公等人也时常会在临淄城以文会友。”
“上回俺听大哥说,想在临淄城重建一座稷下学宫,收录百家学说,再现百家学术争鸣之盛况。”
“比起鸿都门学以尺牍、、辞赋、字画为主,稷下学宫百家争鸣,更适合天下贤士共讨治国、治民之方略。”
司马徽的瞳孔猛的一缩。
稷下学宫,是先秦最有名的学术胜地。
不任职而论国事。不治而议论。
无官守,无言责。
百家学派并存,四方游士、各国学者纷至沓来。
邹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慎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皆赐列第为上大夫。
儒、名、法、墨、阴阳、道、、纵横、兵家、农家等各家学派林立,学者共聚一堂,围绕天人之际、古今之变、礼法、王霸、义利等话题,互相辩论、印证。
致千里之奇士,总百家之伟说。
对于司马徽这种不愿出仕但又希望传承学说、培养门人的隐士而言,稷下学宫的吸引力堪比大将军、大司徒对官场之人的吸引力。
“将军此话当真?”
“玄德公真有意重建稷下学宫?”
司马徽的语气有些急促。
“当然!俺可是亲耳听大哥这般说的!”张飞拍着胸脯,脸不红、心不跳。
一旁的向朗也听得心惊,询问道:“可为何我等从未听说过此事?”
司马徽也回过神来,看向张飞的眼神中有疑惑。
张飞这谎言也是张口即来:“两位先生有所不知,这路得一步步走,饭得一口口吃。”
“大哥要重建稷下学宫,不仅得花钱花粮,还得有让天下士人信服的名望。”
“同时还得顾忌小人谗言,说大哥有不臣之心。”
“因此这稷下学宫之事,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搁置。”
向朗又问道:“既然被搁置了,这稷下学宫的重建也就成了无稽之谈了。即便玄德公有重建之意,也难以真正建成吧?”
张飞拍腿大笑:“向先生,此一时,彼一时。天子有意迁都青州,这青州重建稷下学宫,天子又岂会不允?”
司马徽吃了一惊:“天子要迁都青州?这什么时候的事?”
张飞不假思索:“前些天俺大哥来信,说宗正来青州宣旨,希望俺大哥能去洛阳迎奉天子入青州。”
“算算时间,俺大哥应该统兵离开临淄城,往洛阳而去了。”
“若非俺还要主持襄阳的名医会,俺肯定也要去洛阳的。”
在张飞的一通忽悠下,司马徽心动了。
“倘若天子去了青州,而玄德公在临淄城重建稷下学宫,我等学者就有用武之地了。”
昔日稷下学宫存续期间,诸多先秦学术著作相继问世。
人生匆匆不过百年,而著书立说却能流传千年。
司马徽不求官,但求名。
“若真如将军所言,老夫必然也会走一趟临淄城,若稷下学宫修成,老夫亦会邀好友同往青州。”
司马徽的答案,让张飞大喜。
稷下学宫的事,刘备的确提及过,不过并未说过要重建。
青州本就有官学,郑平还让张昭以修建官学为名筹措了大量的资金。
然而,张飞一点也不担心。
只要能忽悠司马徽这种名仕及其好友入临淄城,哪怕张飞口中没有半句真话,刘备和郑平也能让张飞的谎言变成事实。
南下襄阳,不就是为了招贤纳士吗?
这心态一变,司马徽问的问题就更直接了:“将军之前让老夫举荐贤才,尤其提及了庞德公的侄儿庞统。”
“老夫也让巨达去造访过庞统,但庞统此人略显木讷,不似大才。”
略显木讷?
那可太好了!
俺张飞就能成庞统的伯乐了,到时候青州六营,谁能跟俺抢军师?
张飞心中欢喜,随即敛容道:“俺曾跟显谋先生寻访过青徐贤才,显谋先生曾跟俺说过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略显木讷,不一定没有大才;也有可能是庞小先生认为,向先生非其子期。”
伯牙子期,千古知音。
司马徽和向朗皆是心神一震。
尤其是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亦让司马徽师徒二人深受震撼。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仅此一句,足见青州郑显谋的德行器量。”
“玄德公有如此贤士辅佐,难怪四方贤士争相前往青州。”
半个时辰后。
张飞暂别司马徽和向朗。
一返回住处,张飞立即提笔作书,然后交给亲信张达,嘱咐道:“立即去洛阳,务必将此信亲手送到军师手中!”
“记住,这封信比你的命还重要!”
张达心头一凛,连忙将书信贴身藏好:“将军放心,即便末将死了,这信也一定会在死前送到军师手中。”
由于郑平的时常规劝,张飞对待范疆张达这类的亲信将领,暴脾气有了收敛。
不仅如此,郑平还给张飞的夫人胡夫人出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