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斯……斯……斯国一。”
绫辻行人、麻耶雄嵩、我孙子武丸等人越听越惊,简直是惊为天人。
寥寥数笔,就言简意赅地概括出如今新本格派创作的共通之处,甚至还有从未有过的推理理念。
饶是岛田庄司,一时半会也挑不出毛病,不得不感叹一句
“没想到方言君不仅擅长变格派、社会派,对本格派还有这么高深的见解。”
“略懂,略懂。”
方言抿了口茶。
岛田庄司道“你刚刚讲的十条里,把惊悚、恐怖等元素引入到推理的创作中,我完全可以理解,而且也完全支持把恐怖的元素融入推理,毕竟,《午夜凶铃》就是个很好的榜样。”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点不明,就是这个‘问案的时候,透过嫌疑犯的面部表情、心理反应来缉凶’,这个是什么原理,或者是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法医学里有一门学科,叫法医心理学。”
方言道“体现在案情破案当中,就比如对犯罪现场的心理学分析、对嫌疑人和受害者的心理评估,还有就是在法庭上提供心理学证据,当然,我把这个范围还扩大到了利用心理学的审讯方法。”
“利用心理学的审讯方法?”
岛田庄司、绫辻行人他们无不充满好奇。
方言如数家珍地举例,滔滔不绝起来。
比如通过犯罪行为,掌握犯罪动机,甚至是突破罪犯的心理防线,像《沉默的羔羊》。
又比如通过非语言信息等审讯技巧来判断罪犯和证人口供的虚实,像《别对我说谎》。
“又或者,与目击者、受害者等在心理上建立信任,以获取有效可靠的信息和交流!”
铃木洋子翻译的时候,语气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骄傲,下巴微微抬起,环顾四周。
要么像绫辻行人一样,陷入深深的沉思,要么像我孙子武丸一样,做着笔记。
“没想到,法医推理流融入了这么多元素和学科,竟然涉及到心理学、法医学、精神病学……”
岛田庄司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想。
绫辻行人迫不及待地发问“方言桑,你刚刚说的那些难道都是法医推理流的创作原则吗?”
“不全是。”
方言露出玩味的笑容,“至少我觉得有好几条,也非常适用于新本格派,你们以为呢?”
绫辻行人点头说“嗨依!法医推理流的创作原则,对于我们而言,有很多可取之处!”
我孙子武丸、麻耶雄嵩等人深以为然,甚至于法月纶太郎语气真挚地恳求道
“方言桑,既然你对推理如此了如指掌,能否加入新本格派……”
“无礼!”
岛田庄司直接打断,“方言桑是法医推理流的创始人,怎么能加入新本格派呢?”
法月纶太郎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鞠躬道歉道“方言桑,红豆泥死尼马赛,是我考虑不当!”
方言经过铃木洋子的提醒,才意识到日本不少行业的派别门户之见非常严重。
不过就算没有门户流派之见,自己也坚决不会答应。
毕竟,让法医推理流的掌门人加入新本格派,法医推理流岂不就屈居新本格派之下,成了附庸?
而绫辻行人退而求其次,希望能把方言所说的“十大守则”,刊登在《苍鸦城》杂志上。
“苍鸦城?”
方言和铃木洋子互看一眼。
我孙子武丸解释说,《苍鸦城》是他们推理社自创的刊物,专门发表推理文学的理论文章,以及社员们的作品,每一期的杂志不单单在京都大学广为传播,而且还流传到了京都的其它大学。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没问题。”
方言满口答应下来。
绫辻行人感激道“能把方言桑的推理原则刊登在《苍鸦城》,是我们推理社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
方言道“不过这10大守则本身还不成熟,未必非要死板教条地一一执行。”
紧接着,众人围绕着新颖的法医推理流,聊得热火朝天。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屋外的大雪终于停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一片雪白上,泛着金灿灿的光。
岛田庄司提议转场到居酒屋,延续话题,边吃边聊。
但不巧的是,铃木洋子已经跟母亲说好,今晚要请方言到家中做客,而且还要留宿。
岛田庄司、绫辻行人等人只好作罢,依依不舍地一路把他们送到了校门口。
“今天聊得很尽兴。”
方言一一握手,轮到绫辻行人时说“如果《苍鸦城》出版了,一定要寄给我一本。”
绫辻行人答应得很干脆,而后目送着方言和铃木洋子钻入出租车内。
“再见啦!”
方言透过车窗,挥手告别。
铃木洋子笑盈盈道“方老师,今天真是充满喜悦与收获的一天!”
“洋子,辛苦你了。”
方言说“对了,《苍鸦城》杂志寄到你家里,会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
“怎么会呢!”
铃木洋子摇头失笑,说自己恨不得早一天能见到这本刊登了方老师推理原则的校刊杂志。
“其实,有这个推理原则,未必就是件好事。”方言不禁感慨。
“这是岛田老师的观点。”铃木洋子诧异道,“方老师,您刚才不是都在支持行人君吗?”
“不,两边我都支持,他们的观点都有一定的道理。”
方言说“从长远来看,‘推理原则’确实会阻碍推理文学的发展,不应该加以提倡。”
铃木洋子大为意外,“您的意思,新本格派以后会发展得越来越……”
“道理很简单,本格派是怎么没落的?”
方言分析说,伴随着读者对本格派推理的阈值越来越高,本格派的作品想要保住读者,诡计的设置就必须越来越复杂,结果就是,破案的逻辑越来越牵强,虚构的故事越来越离谱。
甚至扭曲现实,违背常识,最后被失去兴趣的读者抛弃。
现实的情况也的确如方言预料,新本格派在90年代走向巅峰,但很快在21世纪初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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