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P>

恭良的眼眶边缘满是木炭灰，起初以为是灰进了眼睛，用手揉了揉，再次睁大眼睛，灰暗的天空有无数黑点越来越清晰。</P>

呜哇。</P>

呜哇。</P>

一群黑鸦哑叫。</P>

“乌鸦惨叫，这是要出事哩。”</P>

恭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的眼里并没有太多害怕，这些年一个人进山砍柴烧炭，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没少见，可他笃信敬天敬地，不做坏良心的事，遇见石像就当菩萨拜，相信神明会暗中庇佑。</P>

当然，仅仅有信仰是不够的，恭良深知生存的道理，他偷偷将手放到胸前，木炭沾染的旧袍下面，有一块红布包裹着的龟甲片，这是他们祖辈传下来的东西，能够辟邪。</P>

“神明在上。”</P>

恭良双手合在一处，向心中的天地祈祷。</P>

随即推着独轮车继续前进在小镇的古道上，说来也怪，那些天空盘旋的黑鸦，在恭良的头顶飞了几圈后，就老老实实的往远处飞去。</P>

恭良暗自松一口气。</P>

青云镇的人们不喜欢在黑夜乱蹿，因为周边的山林里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现在天还没黑，就有这么多黑鸦出现，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P>

“希望能过一个平安年。”</P>

恭良小声说出自己的祈愿，每天与木炭打交道的十指，里面全是木炭污垢。</P>

经过通往山林路口时，恭良的脚步慢了一些，他想起了劳苦一生的父亲最后死于妖狼之下，他想起了那年刚继承父业撑起这片天时，拉着一车木炭行走是如此的艰难，那年风雪大，顾家那个苦命的少年帮忙搭手推车。</P>

这些事恭良都没有忘记。</P>

山外的事，恭良不知道，也没时间去探听，偶尔听镇上的人说起，顾家少年被青云门的修行者欺负，被赶出山门，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他无法想象。</P>

因为，恭良听过最大的世界，就是青萍州，而他连青云镇都没有完全走出去过，再往外的四方城，也是偶尔听人提起。</P>

但恭良始终相信一件事，顾家少年还会回来的。</P>

有哪个远行的孩子不恋家呢。</P>

桃花坞偶尔有船从海上来，恭良有时候也会推着车驻足看一看，万一顾家少年郎会回来呢。</P>

恭良埋头推车，淳朴的心装不下太多的事。</P>

地面的厚雪在震动，恭良很识趣的把独轮车推到离大道远远的地方。</P>

十数息后。</P>

哒哒的马蹄声嘶鸣出现。</P>

古道上的马，极为雄壮，它们是从天空飞落在地面的，为首之人穿着极为诡异，一身暗红的袍子在雪天里就像是流淌的血一样，恭良不敢多看，只能把头低着，只是，他又听见了呜哇呜哇的黑鸦叫声。</P>

哗哗哗。</P>

黑鸭群在他头顶盘旋，一只体型最大的黑鸦则落在为首之人的肩膀上。</P>

“有邪气!”</P>

穿着红色袍子的修行者从马上一跃落在地面，看向十八山方向。</P>

“你们几个，去看看。”</P>

“是！”</P>

数名修行者凌空飞起，朝十八山深处遁去，动作几位潇洒。</P>

恭良不敢冒犯这些人，只能弯着腰等着。</P>

片刻后，山里传来几声凄厉惨叫。</P>

几道人影仓惶飞回，可还没飞回来，就诡异般的变成一具具白骨落在地上。</P>

“嘶。”</P>

这一行气势汹汹的人，不由地个个面色剧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