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箭矢几乎埋进皮肉,大夫用小刀一点点生生剜开血肉,直至在伤口周围挖出一个血淋淋的血洞才取出。</P>
那场面不可不谓血腥残酷又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下刀的力气重一分、歪一分,伤到重要经脉,裴钧煜都可能会马上没命,寻常女子少有敢眼都不眨地盯着看的,看了也少有不怕的。</P>
但她在济善堂帮着谢宴和明芳救治过不少受了重伤的病人,类似的场面她见得多,病人痛得呼天抢地的样子,她也早已司空见惯。</P>
起初她也不忍看,不过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P>
这么多年了,她也慢慢变了,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见血就怕的姜瑜了。</P>
随后卓星送大夫出门,顺便应付等候在外的章知州。</P>
姜瑜静静凝视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昏迷中也疼得满头大汗,无意识地紧咬牙关的痛苦惨状,心里竟奇异的没有丝毫波澜,甚至都不如以往对那些病人的担心。</P>
她从没见过他这般虚弱的模样,从没想过他竟也会沦落到现在这样任人宰割的地步。</P>
对她而言,这也算是桩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儿。</P>
但无论是看在孩子们的份儿上,还是看在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份儿上,或许她现在该做点儿什么。</P>
姜瑜环顾一圈,走到盆架旁浸湿一条帕子,拧干后坐在床边给他擦汗。</P>
卓星复返回房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姜瑜一会儿,又想到她方才冷漠的样子,态度恭敬道,“夫人,你还是回去照顾姑娘和公子吧,他们待会儿该吵着要找你了,主子这儿有我和其他几人轮流看着,还有大夫在府里随时候着,你放心便是。”</P>
姜瑜把帕子翻了个面,继续给裴钧煜擦手,应道,“你应该还有别的急事要处理吧,比如调查那些蒙面人的来历,你有事可以先去忙,这里我还应付得来。”</P>
卓星坚持道,“我想还是不必了,姑娘和公子今日受到惊吓,应该很需要你陪在身边,主子这儿还是我来吧。”</P>
姜瑜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冷声道,“你什么意思?赶我走?”</P>
卓星冷脸不变,“我只是为姑娘和公子着想,主子这儿人手足够,实在不需你费心。”话虽说得客气,态度却明显更加强硬。</P>
他比主子更早见过姜瑜为那个丫鬟而疯狂狠心的样子,她早不是当初那只善良无害的兔子了。</P>
更何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主子为情所困,甘愿自欺欺人,他却看得清楚姜瑜对主子根本没多少情意,刚才也不见她有多担忧主子的伤势,现在居然争着跟他照顾主子,焉知她不会趁机下死手报复?</P>
最毒妇人心,主子现在如此虚弱,他不能不防。</P>
姜瑜收回视线,冷哼一声,不再跟他争执,把手上的帕子扔到他身上就出去了。</P>
反正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P>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