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话 失散
吴楚砸下扳手敲碎了一只被安全带绑着只能从车里伸出脑袋来对众人张牙舞爪的丧尸的脑袋，散发着腐烂恶臭的脑浆和不知名的粘液溅了一地，丧尸便没了动静。夏天闷热的高温让这些尸臭味弥散了整条大街，通往集合点的大道上堵满了被遗弃的车辆，他们之前开去加油站加油的那辆面包车早就只能放弃，他们原本6个人加上在加油站碰到的老著6人，一行12人的队伍只能下车步行前往集合地点。
市中心世纪之钟的钟声还在不停的响着，也正因为是这钟声，才让街上丧尸的数量减少许多，至少是可以处理的范围，但即使是这样，沿路仍然能看到一些拖家带口逃难出来前往救援点的人被丧尸包围：父亲被扑倒了，母亲抱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母亲被扑倒了，孩子站在一旁嚎啕大哭，然后又其他的丧尸扑倒……，面对这些并不像丧尸电影里行动迟缓的丧尸，连他们这个由两个现役军人、一名女警组成的队伍对付起来都得谨慎，何况是那些没有经过训练、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街上的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人们的哭喊声、尖叫声逐渐的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丧尸，毕竟比起世纪之钟那一成不变的规律响声，眼前的活人和血肉明显对丧尸更有诱惑力。加上之前被丧尸扑倒后又重新站起来加入到丧尸阵营里的人，眼前能见到的丧尸数量是越来越多了，但一行人根本没法过去帮他们一把，一旦帮忙就可能被丧尸群团团包围，只能是扭过头去不去看这一幕幕的惨剧，快速通过地形复杂的公路。
王飞一脚踩碎了一只没了下半身却还要挣扎着爬到自己脚边企图偷袭的丧尸脆弱的脖颈，丧尸便一下子不再动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丢了性命，身为保护人民的军人的王飞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狠狠的啐道。
一旁李倩的脸色始终很难看，在她的意识里，什么活死人什么丧尸什么鬼怪之类的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她认为只要还能动就是还活着，只要还活着攻击他们致命部位干掉他们就是杀人，她心理上现在还很难过去这关，所以下手都很犹豫，有时只是攻击丧尸不足以致命的腹部等地方，加上身为女性本身体力相比男性方面就有所欠缺，因此很多次几乎命丧尸口，但是一看到那些不断被丧尸袭击而丧命的人们，才把她从这无聊的伦理地狱中拉出来。身后的家彦医生、梁汕、黄文群、蔡灵等人面对这些怪物根本就没有任何作战能力，只是在几个有作战力的庇护下默不作声地跟着，一脸恐惧。
“阿飞，枪！”
走在最前面的吴楚结果了一只穿着警服的丧尸，从他的腰间发现了一把手枪，似乎这名警察生前还来不及使用它，便已经一命呜呼。王飞接过手枪，检查了枪里的子弹，发现弹夹还是满的，便决定把枪丢给了体力略显不支的李倩，不管是在加油站对付了那只“长舌头”的怪异丧尸，还是在这条路上几次不得不开枪来保护身后的人，总之他们手头也就只剩下一两发子弹了，吴楚和王飞身为军人，他们对自己的格斗术还是比较有信心，而之前自己在加油站救到的这群人里的老著和老王两人似乎对付丧尸还挺有经验，而那个叫梁永宏的胖子，虽然有点胆小，但也能算得上多半个战斗力，即便是时不时的会因为他们这群人目标太大而引来一小股丧尸，但对付起来问题不算太大。
不知不觉，远方枪声愈发密集起来，众人加快了脚步，便看见一排排沙袋和铁丝网砌成的战壕面前人头攒动。
“我们到了，前面就是集合点了！”众人喜出望外，在有了地狱一般的经历以后，没什么能比看到军队和大批的正常人更让人高兴的了。
“干什么啊！！挡着我们干嘛啊！那些怪物马上就要来了啊！”“让我们过去！！”“快让我们过去！！”“求求你们！！放我们过去吧！！”
“尼玛，操！老子要过去！！”老著一行人循声看去，一个穿着灰色城管服装的人在叫骂着，比起其他人的哀求，这声音突兀而刺耳。
门外的人暴动一般的拉扯着挡在他们面前的铁丝网，临时的隔离带被拽摇摇欲坠，这时，隔离带后面的军车里走出来一个拿着扩音器的军人，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走到隔离带旁边，朝身边的士兵摆了摆手，身边的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便端起枪口，对准了隔离带另外一边的人群，拿着扩音器的军人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朝天空鸣了一枪，原本暴乱的人群明显被这阵势吓到了，便不再有人去拉拽、摇晃铁丝网，最前排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使得后边的人有不少被挤倒在地上，然而气氛却很紧张，甚至于那些被挤摔受伤的人都不敢叫出声，生怕引爆这桶炸药。拿扩音器的军人倒是对这个气氛很满意，微微一笑，接着说：
“各位市民朋友！！我们是来救援的部队……”
“那快让我们过去啊！！”军人还没说完人群就开始骚动。
“安静！安静！”
人群也许是迫于刚才鸣枪的威慑力，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大家不要慌，我们确实是来救大家的，等一下我们会让大家过来，用我们给大家准备好的卡车把大家送到安全的地方”说着，军人侧了侧身，把身后停着的几排印有“八一”标签的军用大卡车展现给人群。
“但是，”军人话锋一转，一改之前的诚恳，严肃的说道“在这之前，大家要先在门外做一个全身的检查，检查通过者才能上车，好，话我不多说，男的左边，女的右边，排队，一个一个来！大家带来的武器，都放在门口的箱子里，有捣乱的，严惩！”说完，军人便收起话筒，不顾人群的骚动，头也不回的走到士兵组成的人墙后，上了一辆吉普车，扬长而去。
“什么？还要体检？”“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体检？”“妈呀快点吧，后面那群怪物马上就要来了……”人群听到还要做体检，一片哗然。
这时，铁丝网后面跑出来两队提着工具的士兵，它们跑到栅栏的外头，很快的在两边建起了两个简易帐篷，而后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几名披着白色大褂的军医也快速的跑进了帐篷，现场的士兵们开始大喊着招呼人群分男女站成两边排队进入帐篷体检。老著一行人的队伍也被迫被分为两组，女性则由李倩领着站到女性队列。世纪之钟的钟声仍然还回响在J市的上空，可老著却隐约的感觉到，这钟声似乎变得比之前弱了不少。
是因为这里离市中心太远了吗？还是？老著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尼玛的墨迹什么？他妈的给老子滚开，老子先体检！”
老著侧目看过去，是刚才叫骂的那个穿着城管制服的男人（大家猜猜是谁），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小跟班（还有他们俩），飞扬跋扈地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堆着笑朝门口端着枪的两名士兵道“同志你好，我先来，给他们做个榜样！”
两名士兵皱着眉头打量了三人一眼“好，进去吧！”
三人冲着两名士兵点头哈腰了一番，便猴急的钻进帐篷，不久便看到三人乐呵呵的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率先登上了后方的卡车。
人群在持枪士兵的引导下，有序的进入帐篷，突然，帐篷里一声呵斥。
“你！磨蹭什么！赶紧把裤子脱掉！”帐篷里传出士兵的呵斥声。
“啊？还要脱裤子？我就不脱了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来。
“脱！全身都要检查！”里头的士兵似乎有些愠怒，隐约还听到枪械上膛的声音，看来军方要求的体检是动真格的。
“别别！！别开枪！我脱！！”男人哀求道。
“……牙印！？他被咬了！把他带出去！”另外一个男声道。
“啊啊啊啊！！别！！这不是怪物咬的啊！！这是我前几天去超市拿吃的被……啊啊啊！”帐篷里的人似乎并没有给男人辩解的机会，只听见男人似乎被带离了帐篷，随后不久便听到了一声枪响，那个哀嚎的男人变再也没了声响……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帐篷外还在排队的人群吓了一跳，这一段小插曲也使在场的人们都明白了体检的目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些原本已经排到队伍里的人突然逃离了队伍，朝着城市方向跑去，不出几步，便听到一阵枪声，逃跑的人立马倒在了血泊中，时不时的还在抽搐。正在排队的人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些女人开始尖叫起来，有的人还当场被吓得两腿发抖，尿了裤子，但是心理高度紧张的人群里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世纪之钟的钟声已经几乎完全听不见了，并不是因为惊恐的人群发出的分贝掩盖了钟声，而是世纪之钟失去了电力，不再发出声响。
不久，女性帐篷那边也传出来一声枪响，只剩下一个孩子嚎啕大哭的喊着要妈妈的声音……
这时，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丝又很快的变成了雨珠子，噼里啪啦的排在地面上、车顶上，人群的身上，一股略带凉意的风迎面吹来，原本闷热的空气很快在一股泥土的芬芳下变得凉爽起来。大雨从天而降，狠狠的拍在老著的后脑勺上，老著这时感觉后脑勺似乎有些隐隐作痛，像以前打球摔伤，然后晚上回家洗澡被洗澡水浸过创口一样的痛感。老著突然想起自己今早在加油站和那怪物的战斗被碎玻璃刮到的后脑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突然害怕了起来，自己已经站在帐篷外了，而一旦进去检查的话，自己就死定了，但是现在逃跑，也一样是死啊！！老著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对策，可手心里急的都是汗，却似乎怎么都想不到办法。
临时隔离带周边此时也零零星星的响起了枪声，看来是有丧尸正在往这边靠近。
“你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进去！快！”门口的士兵清点着这一组的人数，警界部队的枪声让他有些急躁起来！。
“喂！发什么呆！快点进去！！”士兵盯着呆站在原地的老著，暴躁的喊了起来，可老著却只能眼看着老王他们走进帐篷，而迈不开步子。
“你！！快走！！不走我开枪了！！”
士兵看到老著站在原地，似乎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便端起枪上了膛，怒气冲冲的瞄准了老著。原本已经走在前面的王飞见状，又返了回来，朝士兵耳语了几句，士兵闻言，立马收起了枪，恭恭敬敬的朝王飞敬了个军礼，王飞摆了摆手，示意士兵不用，便走过来把老著拉进了帐篷。老著不知所措，只好低着头跟着王飞走进去，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赶紧过来，跟他们站一块！把衣服裤子…………”
老著一进帐篷，就看到一个持枪的士兵冲他喊话，语气很不友善。但士兵的话音未落，帐篷外就开始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外头的人群也开始慌乱惊恐的呼喊起来，有些人甚至冲破了外头维持秩序的士兵的把守，争先恐后的朝栅栏后面的军卡冲去。
“怎么了！！外面什么情况！！”
“走！！看看去！！”
帐篷内的几名持枪士兵听到这动静估摸着外头可能出事了，便端起枪冲出帐篷，几名正在进行体检工作的军医也停止了工作，赶忙收拾着药箱。
“你们先检查，我和王飞出去看看！阿飞！我们走！！”身为军人的吴楚也立刻反应出来外头情况不容乐观，从帐篷里的武器架上取了两把81杠便冲了出去。
“这？”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裤的老王见体检突然被打断，疑惑道。
“嘘，外头可能出事了，我们走！”老著暗暗的摆了摆手，示意老王不要讲话，以免惊动了本来无暇顾及自己的士兵，然后对着屋内正在穿衣服的吴楚、王飞、梁永宏等人眨了眨眼，示意趁乱混到帐篷后方赶紧搭上军车。众人会意，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趁着军医低头收拾器械的工夫，一闪身出了帐篷。
出了帐篷，顺着铁丝网围栏组成的过道没走50米，便来到了停放军卡的地方，此时原本停放得整整齐齐的几排军卡已经有因为载满了人而陆续开走，只剩下10余辆眼看就要载满人还停在原地，接应着那些通过体检的男女难民，老著回头一看，身后陆续还有不少难民从绿色的帐篷里逃出来，跑向军卡，眼前的十几辆军卡，明显已经不能满足所有难民逃跑的需要。
“老王~~！这儿！我在这儿！！你们快点！！”一声熟悉的呼喊，老著一人循声看去，是阿群他们，阿群的身边还有李倩、蔡灵两人，之前那个和大家一起的叫做梁汕的姑娘却没有看见，也许她已经通过体检上了满员的车已经离开了，也有可能仍然没有通过体检帐篷，但是阿群他们正在最靠近众人的一辆军卡上头。
“阿群！！嘿！！阿群！！我在这！！我来了！！老著！！是阿群他们，他们已经上车了！”老王看到阿群已经上了车，喜出望外。“老著，我们走！！”兴奋的老王迫不及待的第一跑了出去，众人闻言也加快了脚步。
“你们通过体检了吗？”军卡下一名接应的士兵看到跑过来的众人问道。
“通过了！我们刚才才从那帐篷里出来！”老王回答道，士兵点了点头，便示意车上的战友接应他们上车，毕竟军卡大家可能都上过，要想从地面上军卡，上面没有一个人搭把手是很难爬上去的。
“让我先上！让我先上！我是医生，我可以照顾车上的病人！”那个叫家彦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上了众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插到老王面前，车上的士兵看到这些人走一起，以为是一块的也没说什么，便伸出手拉了家彦医生上车，随后老王、梁永宏、张逸茂、李长柏也先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