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宏对他翻了一记白眼,心想美食在前,竟都堵不上这小子的嘴。她“滋溜”一大口嗦奶汤水晶粉,粉还来不及嚼碎咽下,又舀上一大勺果子酸奶,塞得两腮鼓鼓的,活像一只为冬储粮的花栗鼠。
而一旁为易宏剥蟹的肖劭朗只宠溺的抿唇一笑,摇首赞她可爱。
“喏,黄油蟹剥好了。”肖劭朗将装蟹的银盘放到易宏身畔,侧身净手,看她进得香,真比自己吃得好还高兴,拿起丝帕为她擦拭粘在唇边的些许奶渍,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慢些吃,无人与你抢。”
“你怎能这么纵着她!一大早就又是河鲜又是海味的,吃这么多,待会胃该不舒服了。”易宁狠狠瞪了肖劭朗一眼,赶紧拦下易宏执筷的手,蹙眉道,“哥,你就算昨晚太累没用晚饭,今天也不该这么吃啊。”
“我饿,真的。”易宏猜测是因为潦靃的关系,自己又不能在这两人面前点明,只得装出一副须予同情的楚楚可怜。
狐眸粼粼动人地吧嗒吧嗒轻眨,其中委屈卑微像是稍不留神就能滴落出来似的。
“好好好!”易宁禁不住她这样眼神恳切,慢慢松开手,只轻轻劝道,“不要吃太多了,午膳咱们开早些就是了。”
“嗯嗯。”易宏口头上敷衍着答应,却又夹起一块东坡肉送入,狐眸一转,故意激他,道,“好好好,我不吃了。走,去书房,把你昨日看的背给我听。”
“啊?我还没怎么吃呢,而且有点困。”易宁扶额侧身佯作娇弱状,拿起筷子小口咀嚼道,“让我用些再去吧。”
易宏与肖劭朗皆是闷声一记轻笑,三人愉快用餐。
早点后,易宏详细讲解抽背易宁,而肖劭朗则于苑中提笔画花鸟。
约近巳时,李自然入苑请令。
肖劭朗虽笔耕不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双眸却一直盯着那碍眼的湛蓝背影,直至其在书房门前消失。肖劭朗置笔一旁,抬首望天,细细记着时辰。
“什么事?”易宏从里间绕屏风而出。
“燕王矫旨与吕氏成婚,就在昨夜。”李自然抱拳道,“本昨日就该禀明的,可是……”
易宏不用猜都知道是肖劭朗拦下了,用的还是“公子疲累已睡,不应搅扰”的借口。
“无妨,”易宏抬手示意李自然茶案坐下详禀,“旨意上是怎么说的?”
“燕王以陛下圣躬违和,冲喜为由,火速与吕氏成婚了。”李自然双手接茶,鞠躬坐下,再道,“应天今日听闻此事,便称中枢阁从未授意于陛下而拟旨,燕王乃假称圣意,其罪当诛,下令燕王自缚入京请罪,否则即刻纠结兵力,挥师北上。”
据易宏对赵棣的了解,他不是一个急躁之人。若仅是为了联合吕氏,便要犯国丧私婚这样的罪,落人口实,失了先机……绝不是燕王的作风!
“可是,应天何来可敌燕军之将?”李自然先忧兵力,“赵云玟就算抓住赵棣把柄,占个‘顺应天理’的发兵由头,又哪里有可用人手?”
“这个先不管,我只担心赵棣。”易宏蹙眉道,“他前日还来借粮,怎么昨日就敢犯大忌,惹下兵祸?有人无粮,何以应战?而且彬然还在应天,若是战事一起,他必被赵云玟辖制以为人质!除非……”
“除非什么?”李自然问道。
“除非应天里的周定王是假的!”易宏拍桌而起,大胆推测,“真的赵橚也许早就改名换姓为燕王奔走粮草去了!自从咱们放出赵璋病重的消息,赵橚可进宫看望过吗?”
“自从赵璋赐婚吕氏为燕王妃,赵棣为弟求吕氏次女为周定王妃,为东宫参了一本,赵橚被迫闭府反省之后,就再也没听周定王府有什么动静。”李自然起身接道,“若一切真如你预料,赵棣借粮定仅为试探。可是,大周境内所有粮仓谷田都已归易,他们要从哪里酬粮呢?”
是啊,可供几十万大军的粮食究竟从何处来?易宏掐指算了算:大周北朔鞑靼,畜牧发达而缺良田,自身粮药供给尚且不足,不可能借予边患世仇。东临朝鲜,就算朝鲜供应,无论从陆路还是水路走,都必经漕帮之手。西邻大宛与亦力把里两个沙漠之邦,供粮简直是笑话。南垂天竺,虽是物产丰富,可从至南运粮到至北,粮尚未运到定已霉烂腐败。
赵棣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仅是靠应天无将,暂不可敌?易宏想到头痛。此时,凌霄却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